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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珊瑚跟我,傾身上前,捏著鼻子。珊瑚把王炯的褲子拉上去,給他系好皮帶,然後噁心的用手帕捂住嘴,幹嘔了一會兒。本來我們倆想拉住死人的腳腕,往外拖。但是這個老芭比娃娃的侄子有多重啊!我們倆都感到非常虛弱,要是不把他弄到小樹林去,我們將要面對的就是老芭比娃娃的"槍口"!珊瑚讓我轉過身來,像她一樣,背對著屍體,把死者沉重的一條腿夾在腋下,用全力向前拖著。屍體終於被拖動了,我們繼續往前拖。激動之中,我們把恐懼全給忘了。我們用力拖著,汗水從我們的額頭直往下淌,我們沿著樓梯往外拖著屍體,一路上留下了紅血印。我和珊瑚都知道,如果留下一路血印就糟了。珊瑚跑回房間,跟黃妞要了一條浴巾,將死者的腦袋包起來。我們又一步一步的往前拖,沿著走廊拖著屍體向外面的小樹林走去,中途停下來用手背擦著額頭的汗水,朝後看看黃妞,這丫頭尾隨著我們,哭哭泣泣。這種時候,她居然還哭得挺生動。死屍在拖下遊廊的臺階時,頭砰砰作響,我和珊瑚不禁渾身起雞皮疙瘩,丟下屍體發瘋般往前面跑,隨後又一起緊急刹住腳步,往回轉,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回到屍體身邊,繼續往小樹林前進。

  沒有人出現在小樹林。很顯然,大家都去參加遊樂節了,大家都玩興正濃,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小樹林裡濃密的樹葉將夕陽的光輝遮住,我們把屍體放倒在一堆腐爛的落葉旁邊,讓黃妞坐在一棵樹下,槍丟在一邊。

  我相信在今後漫漫的長夜裡,我睡不著時,這個屍體會變成鬼魂來糾纏我。想到這些,我並不感到恐懼或後悔。我也不明白怎麼回事。我知道,我不同情死者,他准是趁大家都去遊樂節的功夫想占這個鄉下丫頭的便宜,沒想到會讓這個臉上長著酒窩,耳朵上掛著叮噹響耳環的黃毛丫頭把他臉打開了花,然後,又被人拖著製造了一次類似電影電視劇式的現場。

  我報了警。

  員警一踏進流水別墅,就覺察得到有某些力量在接管本應屬於他們調查的案件。律師、醫生、死者勢利的親屬採取的一些措施和計畫都不是員警提出來的。員警對鄭醫生非常生氣。因為後者不知根據誰的指示,給黃妞打了一針,使黃妞失去知覺五小時,因而不能在她歇斯底里發作的時候對她進行訊問。黃妞那些不清不楚不連貫的話語本來可以提供一些線索的。員警不相信黃妞所說的把王炯當成闖進別墅的壞人。

  當天夜裡。老芭比娃娃和她的弟弟一起走進別墅的前廳,王炯的棺木放在壁爐對面的牆邊。棺材的四周放滿鮮花,旁邊枝型吊燈的房間也擺滿鮮花。老芭比娃娃的弟弟走到棺材前,在跪墊上跪下偷偷痛哭,然後站起來朝壁爐的方向轉過身去,老芭比娃娃和她的五個姐妹帶著孩子們就站在那裡。過後我跟老芭比娃娃及她的弟弟一起上樓到會客室坐下。

  老芭比娃娃的弟弟說:"她奪走了我獨子的生命。"

  老芭比娃娃說:"我不希望法庭來審判黃妞。在審判中一切都會抖落出來。據我所知王炯有過許多劣跡,員警會挖掘出他是個強姦犯,他種種的劣行。"

  老芭比娃娃的弟弟說:"你說怎麼辦?"

  老芭比娃娃說:"相信黃妞的說法。"

  老芭比娃娃的弟弟說:"天哪!"

  老芭比娃娃說:"相信她有關誤以為是壞人的故事。"

  老芭比娃娃的弟弟說:"她殺了我的兒子。"

  老芭比娃娃說:"原諒她,讓法庭知道。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知道。原諒她!"

  老芭比娃娃的弟弟說:"這太不公平了,她很可能勾引了我的兒子。"

  老芭比娃娃說:"如果黃妞說出王炯強姦她,我們的臉上會更不好看。你要知道明天是錦恒公司的慶典的日子,我們得趕快結束這一切。"

  老芭比娃娃的弟弟說:"你要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這會讓我們同這個叫黃妞的女人緊緊地連在一起,她隨時都會用這件事來脅迫我們,直到我們死。"

  老芭比娃娃說:"她敢!"

  當天明珠台的晚間新聞報導了此事:"今天下午的槍聲,擊斃了一名闖入流水別墅的大陸人,三十七歲的證券商王炯。這一槍是吳家別墅看門人的女兒打的。她告訴前來調查案件的員警說,她以為是闖進別墅的壞人。

  那天晚上,我從窗內朝外望去,看見司機已經趁著夜色把王炯的屍體運往殯儀館。我矛盾得很,既想去跟員警說出真相,又對老芭比娃娃把持的這個家庭抱有強烈的責任感。我嫁給吳錦恒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知道老芭到娃娃的為人。別墅裡的工人全部聽到了槍聲,全都知道王炯強姦的事,但是他們都具備一種出奇的能力,眼見這種痛苦與不幸,卻不受影響。所以,我明白了要做一個合乎體統的"下等人",就要閉上你的眼睛,堵上你的耳朵,管住你的嘴巴。雖然老芭比娃娃覺得家裡出了這種事讓她大丟其臉,但是她知道如何把這一切安排的十全十美,她是絕不會讓員警知道真相的,更別提影響她兒子的公司慶典了。

  吳錦恒回到別墅的時間是淩晨四點。他直接來到我房間,告訴我,發生在別墅裡的這件事,我必須全部把它忘了,更不能讓人知道槍殺發生後我沒有報警,而是將第一個電話打給了老芭比娃娃。他告訴我,如果這件事上了報,那會是什麼情景。他說他會去跟明珠打個招呼,還有孔雀,同時告訴她們,如果員警問起,就說王炯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很理想的單身漢。吳錦恒還說:"我們的家庭中應該有一個人守在黃妞身邊,否則外界和傳媒會猜測我們不相信黃妞的話,只是為了家族臉面而不得已為之。"

  我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他說:"你去吧,就守到今天下午,然後讓珊瑚換你回來。"

  我說:"我懷孕了!"

  他睜大了眼睛,仿佛受到驚嚇。老芭比娃娃催促我懷孕的事情他知道,可是他顯然沒有當真。他走過來,將手插在我亂蓬蓬的頭髮裡。他皺著眉頭,說:"你在說什麼?你都說了些什麼,瑞麗?"他頓了頓,好像他不想知道似的。"你說什麼?你說你懷孕了?你怎麼懷孕的?"

  我說:"我就是懷孕了!我不能去守著黃妞。我要跟你離婚。"

  吳錦恒驚呆了,一個勁地盯著我,"你說的不是真的,對嗎?瑞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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