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牽魂(62)_鳳舞焰

六十二

　　"那阿達山上也有很多寶貝吧？"小趙見男子打開了話匣子，趕忙追問下去。

　　"阿達山可是咱的神山，就算有寶貝，也不能上那兒采去呀！"男子連連搖頭。

　　"大哥，給咱講講這山裡的典故吧，咱從外地來旅遊的，想多知道些村裡的故事。"李可笑著把煙點上。

　　男子四下望望，故作神秘地說道："這可不是典故，是咱祖祖輩輩留下的古訓。香木村原本不止這麼大，是十裡八鄉中最大的一個村落。村西口啊，也就是阿達山的背面，生長著一種仙草，能治百病，這讓外鄉人眼紅啊，幾次想來搶，都被村裡人給趕跑了。可長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村長只得抽調幾戶人家，遷去村西口居住，可很多人都不願去。"

　　"為什麼呢？守著靈丹妙藥還不好啊？"李可好奇地問道，小趙馬上拍了他一下，叫他別插話。

　　"怪就怪在這仙草的生長環境，它曬不得太陽，只生長在山背面的陰冷之處，那裡啊，長年不見日光。這人要住到那兒去，就跟進了陰曹地府一樣啊。村長見沒人肯去，一狠心，自己率領一家老小搬了過去，死也要守住咱村的命根子。村裡人見了，都很慚愧，又有幾家主動搬去了山背面。為了方便走動，大夥兒還在山上鑿了一條通道，這樣，山裡山外的人也好聯繫。可就在這時候，怪事發生了。"男子停了下來，似乎不願接著說下去。

　　小趙和李可聽得正起勁，正想發問，一旁的老頭子接過話來：

　　"還是我來說吧！由於這仙草曬不得太陽，山這邊的人只能在晚上過去採集，再連夜帶回來給病人服用。一開始倒也太平，可突然有一天，過去采仙草的人發現山那頭的幾戶人家有些不對勁了。這一天，一個姓谷的小夥子去山那頭采仙草，一直沒見回來，這邊的人過去尋找，來到了村長家，發現村長的小兒子坐在土炕上一動不動，喊也不應。其中的一個人走過去，拍拍孩子的肩膀，小孩轉過頭來，臉色鐵青，眼中竟沒有瞳孔，一雙眼白閃著陰光，甚是嚇人。那人驚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叫起來。興許是聽到了叫聲，那小孩站了起來，眼中流出兩行血淚。這時，裡屋的人陸續走了出來，步履僵直，全都和小孩一個樣，沒有瞳孔。其中就有那個姓谷的小夥子。幾個人連滾帶爬地跑出村長家，連仙草都沒來得及采就逃了回去。回到村東頭，他們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了村裡人，沒過幾天，這幾個人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從此以後，這邊的人重新選了位村長，只當山那頭是陰間的府第，再也不敢過去采仙草了。人們還給山上那條通道起了個名字，叫牽魂洞，意思就是連接陰陽兩端的通道，活人要是從那裡通過，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死人。後來，偶爾有幾個不信邪的過去了，十有八九都沒能回來，即便回來了，也活不過五天。"

　　老頭子講完，又吧嗒吧嗒抽起煙來，小趙和李可聽得毛骨悚然。

　　"傳說啊，那位當年的老村長到現在還守護著仙草，只要穿過牽魂洞，就能看到他。"中年男子又添油加醋地補充道。

　　"不會吧，這麼玄？"李可渾身起雞皮疙瘩。

　　見李可認真起來，小趙笑著說道："這只是一個傳說，你怎麼當真了？"

　　"年輕人，我早就說過，傳說這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老頭子勸誡道，"這村裡的古怪事情多得很，還是不要打聽那麼多的好。"

　　李可點點頭，對小趙說："看來這聖山，咱們還真接近不得了？"

　　小趙站起身來，沒有回答，他凝望著不遠處的阿達山，不禁歎了口氣。

　　第三十八章神漢

　　吳健宇一邊走一邊感慨："可惜啊，這裡山好水好，就是沒見著個美女，不是老太婆就是小姑娘，難道那些年輕姑娘都被鎖在家裡了？"

　　"就這窮鄉僻壤的，我看，外面的姑娘沒幾個願意嫁進來的，本地姑娘倒想著往外跑。"正說著，趙剛突然盯著前面的一根青石樁，挪不動步了。

　　"看什麼呢？"吳健宇走過去，這是一根拴牲口的石樁，應該有些年頭了，高大約一米，上面雕著一個面容慈和的人像，人像一頭長髮，雙手放在胸前，手掌朝外，頂部有些坑痕。

　　"這動作看上去怎麼這麼眼熟啊？"趙剛看著有些納悶。

　　這時，一個老阿婆從這裡經過，順便把背簍靠在石樁上，然後歇起腳來。吳健宇走過去，笑著問道："阿婆，這石樁上雕的是誰啊？"

　　"他是咱們的神漢祖師，村裡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去找他。"老阿婆見兩人面善，又都穿著村裡的衣,對他們沒了戒心。

　　"哦，那現在這裡的神漢，和神漢祖師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他是祖師的曾孫，能做神漢的，必須要有他們直系的血脈。"說完，老阿婆掏出襟前的白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阿婆，您知道這個神漢現在在什麼地方嗎？"趙剛追問道，老阿婆滿臉詫異。吳健宇趕忙上前解釋："我們的一個同伴生病了，想請他過去看看。"

　　阿婆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咱們這兒的神漢只給本村人看病，我告訴你們地方，能不能請得動，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說完，老阿婆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戶人家，說道："谷家的姑娘生病了，神漢正在那兒做法事。"

　　趙剛順著阿婆所指的方向望去，這戶人家關門閉戶，門口連個人影也沒有，和昨天傍晚看到的情形差不多。按理，神漢道姑做法事，圍觀的人應該很多，怎麼這家反倒跟沒人似的。兩人覺得奇怪，謝過阿婆，徑直走了過去。

　　來到屋前，吳健宇輕聲叩門，見半天沒反應，他又故意敲重了一些，趙剛看著著急，一個箭步沖過去，對著門板猛拍起來。

　　木門終於開了一條縫，一個年輕人畏畏縮縮地探出頭來，一臉緊張地叫他倆安靜。趙剛趕緊道歉，年輕人把兩人讓進屋內，示意他們千萬別說話。

　　兩人躡手躡腳地跟了進去，房裡光線十分昏暗，唯一的光亮來自一個男子手上的蠟燭。男子身穿黑衣，神情莊重地站在床前，床上躺著一個年輕姑娘，姑娘面容姣好，看上去十分虛弱。剛才開門那個小夥子走到床前，滿臉焦急。吳健宇立即注意到，黑衣男子的左手上戴著一枚醒目的祖母綠戒指。

　　這時，黑衣男子讓姑娘緊盯著蠟燭，然後伸出一隻手，快速擋住蠟燭的光亮，又快速收回，再擋住，再收回，在姑娘眼前形成了一明一暗閃爍的光點。黑衣男子重複著同一句話，聲音緩慢而低沉，加上屋裡昏暗的光線，使整個空間顯得格外沉悶。趙剛感到一陣不適，快步退了出去。吳健宇卻悄悄走到床前，仔細觀察著黑衣男子的動作。

　　昏暗閃爍的光線，沉悶的空氣，不正和自己在薛青房間裡看到的情形相同嗎？吳健宇頓時恍然大悟，黑衣男子所做的，正是時下都市里流行的催眠術。術師通過閃爍的光源環境，封閉式空間，再用緩慢的語速重複同一句話，向被施術者傳達心理暗示，就可以對任何物件實施催眠。石樁上人像的姿勢，正是術師實施催眠時的動作。所謂的神漢，並不能濟世救人，只是一個技巧高超的催眠師。

　　趙剛在門外透了口氣，又回到屋裡。姑娘已經閉上眼睛，面目安詳，像是睡著了。黑衣男子轉過身來，徑直走了出去，從兩人身邊經過時，吳健宇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黴味。小夥子馬上跟出去，詢問病情。吳健宇這才看清，黑衣男子大約50歲，留著一頭銀白的長髮，臉色白得有些發青，加上一襲黑色長袍，即使在大白天，也讓人覺著瘮得慌。看樣子，他應該就是神漢了。

　　兩人跟了出去，正聽到神漢向小夥子交代病情。

　　"你媳婦被邪魔附身，幸好我剛才請來了保護神，將惡鬼趕走。你小子運氣好啊，保護神可不是隨時都能請得動的。"說完，神漢得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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