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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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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婷針鋒相對道:「你根本就不瞭解女人!」 「好了好了。」怕兩人會吵起來,胡逸文笑著打斷了他們的話,「什麼是幸福因人而異,對女孩來說,選擇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也就選擇了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方式。關鍵看她適不適應這個生活方式。我看餘婷你肯定是適應了的,不然你也不會跟邱瑞在一起這麼些年。」 餘婷撇撇嘴,說:「我呀,被他騙了!」 那時,周曉妍做好飯,笑著叫他們別鬧了,過來吃飯。 吃完飯,邱瑞和餘婷告辭了。周曉妍說:「你這位同學最終會選擇安定,買房結婚生孩子。」胡逸文不信,問她為什麼會這樣說。 曉妍說:「他的做法不符合中國人傳統……除非他不是中國人。」 第九章 龍陽市2004年的春天比往年要怪異些,本是春暖花開的時節,肅殺的空氣中仍然彌漫著不願離去的陰冷分子。綿綿春雨籠罩著城市高低錯落的樓宇,陰森森灰濛濛的,讓人有一種依舊置身寒冬的錯覺。因為雨天陰寒的緣故,喧鬧的大街也寂靜了許多,撐著傘的行人踩著被風掃下的梧桐樹葉步履匆匆地走著,似乎想早點回家;冒雨行駛的車輛像一些從河裡爬出來的濕漉漉的烏龜,駛過因雨天變得不甚通暢的道路,巨大的引擎聲和偶爾泛起的喇叭聲彰顯著這個城市的活力。 胡逸文做完一個採訪回來已是中午,路過一家麵館,要了一碗餛飩暖和冰冷麻木的身子。在麵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竟然碰到了楊大江。那時他神情沮喪,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一碗麵條,旁邊放著一個碩大的行李包。胡逸文走過去打招呼,楊大江看到他,戚然的神情變得更沉鬱,最後嗚嗚地哭了起來。逸文忙問他怎麼了。楊大江從行李包裡拿出一個黑色骨灰盒,哽咽著說:「二狗死了。」逸文大吃一驚,忙問是怎麼死的。楊大江說:「上個月從工地的腳手架上摔下來摔死了。」逸文心一痛:「怎麼會這樣?」楊大江憤然道:「這全怪雷鳴,要不是他催趕工期,半夜讓我們加班加點,眼神本來就差的二狗就不會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二狗一死,他就讓拉去火化了,給了3萬塊錢……二狗15歲跟我一塊出來,他就只值3萬啊?」逸文沒有說話,楊大江說:「我已經跟他攤牌散夥了,像這種越來越無情義的人不值得替他賣命!」逸文問:「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楊大江苦著臉說:「還沒定,走一步算一步吧。今天把二狗的骨灰送回老家,把錢給他老娘。我對不住二狗,他今年還不足21歲……」逸文說:「你應該找媒體或者法律途徑為二狗討一個公道。」楊大江說:「我們咋樣去找媒體找律師嘛?就算找到又能咋樣?他現在有錢有勢,特別是跟了土房局局長的女兒結了婚後,更不得了……」 「什麼,你說什麼?」胡逸文大吃一驚,「他跟什麼局長的女兒結了婚?他不是要跟羅小娟結婚嗎?」 「你還不知道?」楊大江更驚訝,「他就是上個星期結婚的……」 「這麼說羅小娟被他拋棄了?」胡逸文喃喃自語,憤怒難抑,也沒心思再吃下去了。告辭的時候,他匆匆走出麵館,剛到門口又折回來,遞給楊大江300塊錢:「幫我給二狗燒點紙。」 胡逸文趕到羅家的時候,羅小娟在臥床休息,神色虛弱不堪,臉色慘白如紙,看到胡逸文來,淒然一笑:「你怎麼來了?」語氣透著爽朗和堅強。逸文心裡一痛:「事情怎麼弄成這樣?」羅小娟輕輕搖搖頭:「不提也罷。」 立春過了之後,羅小娟的肚子已經雍脹得無法遮掩了。羅老頭整日唉聲歎氣,他苦勸女兒:「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難不成你真生下來?那我這張老臉……咱去醫院吧,明天就去!」羅小娟只是哭,並不答應。羅老頭苦勸不下,便掄起手臂摑自個耳光,邊摑邊罵:「我沒用啊,生個女兒辱門敗面,還活啥哩!」羅小娟一把抓住父親激動的右手哭著說:「爸,你這是幹啥?我明天就去醫院行了吧!」羅老頭抱著女兒號啕大哭:「娟啊,我對不住你,當初萬不該鬼迷心竅把你往火坑裡推!」 翌日,羅小娟為遮人耳目,穿上一件大衣,並拒絕父親的陪同,一個人來到醫院,心情發緊地走進人流室。一個40歲左右的女醫生忙著手中的活計看也不看她就問了一句:「幾個月了?」羅小娟雖然不是第一次打胎,但看到女醫生手裡明晃晃的刀和鉗子心裡還是有點發怵,「5個月……也可能6個月。」她說。女醫生抬眼望了她一下:「孩子幾個月你都不知道?你丈夫呢?」羅小娟低著頭噤聲沉默,此種神情讓女醫生明白了什麼。「又一個未婚打胎的。」她鄙夷地嘀咕了一句,下巴朝左邊揚了揚,「脫掉褲子,去那邊的椅子上躺著!」說完又用酒精去拭擦鉗子。忙活一圈後,發現羅小娟還杵在原地,便惱了:「我說的話你沒聽見是吧?不好意思一開始就別跟男人睡覺!」羅小娟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使勁咬著嘴唇,後來慢慢走過去躺在躺椅上,脫掉褲子,將雙腿架在椅子前端的支架上,整個下身便裸露在春天潮濕的空氣裡。女醫生將鉗子剛剛伸進她的體內,她便下意識地夾緊了大腿根,又被女醫生一頓訓斥:「夾這麼緊怎麼給你做?跟男人睡覺前夾緊大腿根不就什麼事都沒了,現在晚了!」羅小娟沒理會醫生的刻薄話語,只感到眼角濕漉漉的,她知道是自己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雷鳴和王貝娜結婚之後去新、馬、泰玩了一圈,算是度蜜月。雷鳴是不情願去的,但拗不過執意的王氏夫婦。百無聊賴的蜜月回來之後的第二天,雷鳴就開始來上班了,剛到公司,丁文華就遞給他一封信:「保安說是一個姓胡的人給你的。」雷鳴拆開信,是胡逸文寫來的,約他晚上6點整在他雜誌社旁邊的宏金餐廳吃飯。他不知道逸文為什麼此時請他吃飯,但他還是決定赴約。 6點整,他踏著暮春最後一縷柔和的夕陽走進宏金餐廳,在一偏靜的角落看到了早已恭候多時的胡逸文。雷鳴走過去有點尷尬地隔桌坐下,桌面上擺放著跟以前一樣的4個菜:一盤回鍋肉、一個水煮魚、一個番茄炒雞蛋、一盤毛豆,外加4瓶啤酒。胡逸文並不看他,兀自倒著酒,也不碰杯,端起來一飲而盡,隨後問:「這餐廳你還記得吧?」雷鳴笑了笑:「當然記得,以前咱們在這兒吃過飯……」胡逸文打斷了他的話:「雷總現在天天山珍海味,這些家常小菜不知還看不看得上眼。」這句譏諷之語讓雷鳴臉上發燒,他也倒上一杯酒說:「咱們倆兄弟好長時間沒一起喝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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