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61)

六十一

　　裡面沒了響動，羅小娟似乎知道了是雷鳴，大聲問道：「你還有臉來？滾！」

　　「你把門打開，」雷鳴在外面說，「那天千該萬死，不該說那樣的混帳話。原諒我好不好？」

　　裡面又沒了響動，過了好一會兒，門開了，雷鳴折進屋子。羅小娟關上門，又趴到桌子前繼續寫著什麼，雷鳴料想她是在備課，便走到床邊坐下來，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了。

　　「你不是要談嗎？談吧。」羅小娟背著他，依舊在寫，接著又問了一句，「已經想清楚了？」

　　雷鳴沉默半晌，終於吐出幾個字：「娟，咱去醫院吧，把孩子打下來。」

　　「砰」的一聲，羅小娟重重地放下筆，霍然轉過身來，眼睛迸出兩道灼人的光芒，死死盯著雷鳴，一字一頓地說：「這就是你今天要來說的？！」

　　「你不要逼我！」雷鳴避開了羅小娟的目光，痛苦地抱著頭，像只受傷的困獸。

　　「我逼你？」羅小娟激動地站了起來，「你摸著良心說說，是我在逼你，還是你在逼我？！」

　　雷鳴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囁嚅道：「咱這又何必呢，為這點小事吵。」

　　「這是小事嗎？早知道你這樣不負責，當初就不該跟你……」說完嚶嚶哭了起來。

　　雷鳴不吱聲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擱在桌子上，「去打下來吧，這錢去買點補品。」說罷站起來朝門外出去。哭泣著的羅小娟抓起信封朝他背上扔去，雷鳴怔住了，沒有回頭，呆立了幾秒後，大步走出門去。

　　回去的路上，雷鳴將車子開得風馳電掣，在震天如雷的搖滾樂聲中，他已經下定決心該做什麼樣的選擇了。

　　第二天是18號，是向市土地交易中心遞交競拍清水灣地皮的最後的日子。雷鳴一早來到公司，丁文華拿來招標書給他過目。雷鳴仔細看了一遍，提出了一些意見，讓他馬上拿去改。

　　下午，雷鳴帶著改好的招標書親自來到了市土地交易中心。遞交完後，在中心門口竟然碰到了迎面走來的劉建明。對於這個幾年前曾毆打和侮辱自己的地產大佬，雷鳴記憶猶新，不過現在他不想和他打招呼。閃身而過後，沒走幾步，卻被劉建明叫住了。劉建明取下墨鏡，走到雷鳴面前說：「你前年不是玩完了嗎？又東山再起了？你也來投標？不怕再破產？」雷鳴克制著怒火沒理他，快步走了。劉建明看著他的背影，鄙夷地低聲咕噥了一句：「這年頭，是人是鬼都來搞房地產！」

　　翌日，雷鳴專門去周大福挑了一個漂亮的鑽戒，晚上打扮一新，去了王為青家。王氏夫婦看到他來，先一怔，繼而大喜，連忙將他讓進屋。正在看電視的王貝娜見到雷鳴，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不放，吐詞不清地說：「渥（我）好杭（想）你。」

　　雷鳴從口袋裡拿出鑽戒，放到王貝娜手上，說：「送給你的。」王貝娜雖然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也不理解其中的含義，但依然拿著漂亮的小盒子高興得愛不釋手。

　　吳芳笑成了一朵花：「你看你小雷，哎，真是有心人。」她叫王為青，「老王，你還坐著幹嗎？招呼小雷啊！」雷鳴注意到王為青並沒有體現出妻子那般高興，只是面無表情地坐著，最後重重歎了口氣，站起來說：「我去叫阿姨多弄幾個菜，我跟……小雷喝幾杯。」

　　飯桌上，兩個都喝了不少酒，但神志都還算清醒。王為青被酒精醺得滿臉通紅，他朝雷鳴伸了伸大拇指：「小雷，你不是一般人……」

　　雷鳴聽不懂這句話，又像聽得懂這句話。趁著酒勁，他微笑著回敬了一句：「王局……不對，伯父，咱們彼此……」

　　一旁的吳芳不明所以，連連問：「你們說什麼呢？我咋聽不懂。」

　　在王為青的相助下，雷鳴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清水灣一號地。那天走出拍賣會場，在門口見到了垂頭喪氣的劉建明，雷鳴謙卑地側過身讓他先走，這種姿態讓不可一世的劉建明更為惱火：「別他娘得了便宜還賣乖！這裡面肯定有黑幕，我一定會向上面反映的！」雷鳴不說話，臉上依舊堆著諱莫如深的謙恭之笑。待劉建明怒氣衝衝走後，他臉上的謙恭之笑便變成了勝利之笑了。

　　一個星期後，雷鳴和王貝娜去領了結婚證。按雷鳴的意思，先領結婚證，婚禮等忙過這一陣項目走上正軌之後再辦。這一點得到了王氏夫婦的同意。他們考慮的是，雷鳴剛得到那塊地，馬上就和土房局局長的千金舉辦婚禮，肯定會授人以柄。

　　拿到地後，雷鳴和他的公司立馬投入到了該項目熱火朝天的運作當中。按他的設想，是要在清水灣開發一個全省城首屈一指的高檔觀景社區，銷售對象主要為這個城市實力雄厚、消費能力強的新興精英人士，相比于房子價格，這些人更在乎樓盤品質和地段優勢。但運作這個專案所需資金不菲，而華鳴目前的資金捉襟見肘。他找到王為青說出了自己的計畫和設想，以及目前的資金不足等情況。但王為青表現得並不熱心：「沒那個指甲就別剝那個蛋嘛！你以為土房局是我們老王家開的啊？你一說需要什麼我就馬上拿給你？」雷鳴被噎得無話可話，一氣之下好幾天沒來王家，弄得王貝娜整天在家裡吵鬧念叨。吳芳說：「怎麼說他現在是你女婿了，你就不當在幫他，是在幫娜娜！」王為青無奈地歎氣道：「也只能這麼想。我遲早有一天會被這丫頭連累死的……」吳芳一臉愧疚，囁嚅道：「都怪我，怪我沒跟你生好一男半女。」王為青痛苦地擺擺手：「罷了罷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這是命！」

　　後來王為青出面，雷鳴清水灣一號地的土地出讓金分三次支付，支付時間在一年之內。這大大緩解了他的資金壓力。拿到土地證後，又與建行行長董自強聯繫，以土地為抵押申請貸款。同時，讓丁文華做一份專案規劃書，經過他修定後，交給了市規劃局審批。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