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52)

五十二

　　胡逸芳洗完碗筷也來到平臺，姐弟倆談了一會兒周曉妍，言談間胡逸芳掩飾不住對她的喜歡。後來胡逸芳說有一件大事跟他商量。胡逸文問是什麼事。胡逸芳說：「想找你合夥蓋房子。」胡逸文一愣：「蓋房子？」胡逸芳說：「柳家不是有三兄弟嗎？老大老三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賺了些錢，去年就都在柳家原來的菜地上蓋了四層樓房，現在都已經搬出去住了。你姐夫覺得不公平，也問他爹媽要地蓋房，柳家已沒有餘下的菜地，只得把門前這塊空地給我們。這空地我量了，連我那麻將室在內，大概有130多平米，如果蓋成樓房，每層實用面積有110平米左右。我和你姐夫都覺得不錯，如果蓋成了，一可以自己住，二可以租，三將來拆遷也可以獲得賠償。但現在的問題是缺錢。我那個麻將室只能糊個口，柳國慶的工資也不高。後來我一想，不如乾脆跟你合建，就是你拿出幾萬錢出來跟我們一起蓋這個樓，蓋成後有一層就是你的，歸你所有。老大老三他們蓋房子時媳婦娘家都幫了不少，在公婆面前她們說話的語氣都大些。他們都嫌我是農村的，我就不輸這口氣！房子蓋起來也算我的產業，將來租出去也是一項收入。二癩你幫我也是幫你自己，你等於也為自己掙一個固定的住處。你說是不是？」

　　胡逸文聽罷欣喜過望：「這是好事啊！這些天我正愁得不行，國慶日去周曉妍家，她媽媽因為我沒婚房結婚有些不高興。你現在約我蓋房，正好，反正我是不會去買商品房的，上次那件事，損失錢不說，把人還急得半死！」

　　見弟弟這樣說，胡逸芳高興道：「現在柳家灣發展得不錯，往東過去是商業區，往西走是經濟開發區，家樂福和國美去年也來了。我估摸著，這裡的私房不出幾年肯定會拆遷，到時可以獲得賠償款，你跟我一起蓋的房，拆遷款你肯定也有份。就算不拆，房子也可以租。」

　　胡逸文說：「拆遷賠償那是後話，這次我大概得出多少錢？」

　　胡逸芳說：「我估算了一下，你出七八萬就夠了。」

　　胡逸文想了想說：「我回去跟曉妍商量一下，過兩天回復你。」

　　胡逸芳笑著說：「蓋房是大事，你們商量考慮一下也好。」

　　在返回流水營的公汽上，他跟周曉妍說起了蓋房的事，周曉妍聽罷深表贊同。她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一來是幫了姐姐胡逸芳一個忙，二來自己還落了一套房子，何樂而不為？胡逸文說這些他也想到了，但問題是柳家灣離他們上班的地方可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周曉妍說，那不是主要問題，上下班遠，無非是以後早睡早起一點，多擠一下公汽。胡逸文聽了便不說話了。其實他心裡還有兩個不便言明的顧慮：一、房子蓋好後，有沒有產權？二、以後房子拆遷，自己能否獲得拆遷賠償？如果能，該怎麼算？

　　他準備以後有時間好好問問胡逸芳的，但沒想到，幾天之後胡逸芳和柳國慶夫妻倆竟然找到他流水營的住處來了。一來胡逸芳便抱怨地方不好找，又可憐弟弟住這種破爛地方，認為自己沒有盡到姐姐的職責。胡逸文表示沒什麼，已經習慣了。他說：「本來我想過兩天去柳家灣的，你們倒來了。」胡逸芳說：「都一樣，我們是想聽你一個准信。」柳國慶在床上坐下，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說：「你不要有什麼顧慮！都是一家人，如果有啥想法只管說。以後我們住到一起了，對你也是一個照顧，看你住的這地方……我們都覺得沒照顧好你！」

　　柳國慶能說出這貼心貼肺的話，讓胡逸文在意外之餘也有些感動。他開始的顧慮之一就是討厭柳國慶，要是以後住到了一起不是天天有矛盾？現在柳國慶主動示好，他也就驢下坡點頭稱是了。最後他想了想，道出了產權和將來拆遷賠償的事。胡逸芳說：「蓋房子在村裡只能以我們的名義蓋，整套房子的產權應該是歸我和你姐夫，但我們之間可以簽一個購房合同，簽字按手印，同樣具有法律效用。至於拆遷賠償，那看到時候拆的時候是個什麼標準，我們就按那個標準給你，這個到時簽合同的時候是要加進去的。」聽姐姐這樣說，胡逸文也不好說什麼了。

　　胡逸芳又說：「房子蓋好了，就把爹媽從鄉下接來一起住，反正到時房子多，住哪兒都無所謂。他們在鄉下也過得挺不容易的。」

　　這一點胡逸文倒是沒有想過，去年買陽景花園那房子，他找爹媽要錢時，當時是許諾房子買好了就將他們接過來一起住，但後來發生那樣的事，不僅許諾泡了湯，而且連他們賣祖屋的錢也搭賠進去了。每每想到這兒，他便感到一陣內疚。現在胡逸芳主動提出到時將爹媽接出來住，他當然是求之不得。有了這顆定心丸，對於蓋房之事，所有的顧慮便開始煙消雲散。

　　事情基本商量好後，胡逸芳又問起了周曉妍，「她對你蓋這房是什麼意見？還有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你今年29了，不小了。」胡逸文說：「她是同意的，結婚我想等到房子蓋好就結。」

　　下午送走姐姐姐夫後，胡逸文一個人重新梳理了一番頭緒，心底莫名騰起一股經過深思熟慮做出了一項重大決定後的空虛。這不能怪他，一年前傷筋動骨的購房經歷讓他太記憶猶新深懷悸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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