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39)

三十九

　　「沒……沒事。」雷鳴竭力鎮定下來，「這幾天忙暈了頭，把這事忘記了。對了，你去把調款報告和款項進出單拿來我看一下。」

　　小劉應聲出去了，不一會兒將東西呈了上來，雷鳴仔細看著調款報告和款項進出單，上面果真有自己和黃副總的簽名！簽名當然是偽造的，這令雷鳴怒不可遏，但又不好發洩出來，他叫小劉先回去，叮囑她：「賈總再要調款，先不要調，因為我剛瞭解到那個項目有些問題，正要去和他商量，如果他堅持要調，你就打電話通知我。」

　　小劉應聲出去了。雷鳴一頭靠在座椅上，腦袋昏沉無比，他坐立不安，踱來踱去，雙手捶頭，不知該怎麼辦。他想報警，但剛拿起電話，想了想又放下了。又想立刻去找賈志飛，但剛拉開門，考慮了下又關上了。他覺得這樣貿然行動無異於打草驚蛇，而且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肥腦袋伸了進來，是公司黃副總，他指了指手上的表說：「吃中飯了，大忙人！」

　　雷鳴叫他先去，說自己還有一點事沒忙完。

　　「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病了？」黃副總驚訝起來。

　　「啊，嗯……是病了。感冒，沒關係。」

　　「好吧，那我先去了。」說完便關上門，這時雷鳴喊了一句：「老黃，等等，一起去。」

　　在食堂雅座裡，雷鳴和黃副總相對而坐。他問面前這個賈志飛以前在水泥廠的舊部，上午檢查院的人找賈總有什麼事，是不是公司出問題了。

　　「我們公司倒沒什麼事，我猜八成是他以前在水泥廠的舊底。」

　　「水泥廠的舊底？他以前在水泥廠犯事了？」雷鳴忙問。

　　「也不是，只是跟以前一家合作單位有經濟糾紛，別人到法院告他商業詐騙。但對方也拿不出足夠的證據，這事一直拖著，現在又弄起這事，也許是他們又找到新證據了，我也納悶著呢。」

　　「那他到底詐騙別人沒有？」

　　「誰知道。以前在廠裡什麼事他一人說了算，重要的事都是他經手。」

　　雷鳴不說話了，默默吃著飯。回到辦公室後滿腦袋轉著賈志飛的事。結合種種情況，他斷定，已經料到自己有牢獄之災的賈志飛已經著手準備攜款逃跑了，而且逃跑的日期會提前，很有可能是今天！想到這兒，他驚出一身冷汗，一下變得焦慮無比，應如何應對這件從未經歷過的事？他意識到此事對他而言是一次極大的考驗，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他可以借船上岸，也可能血本無歸。他雙手使勁搓搓臉，拍拍頭，想迅速讓自己清醒起來。前思後想了半個小時後，終於想到了一條萬全之策，雖然有些冒險，但總比坐以待斃強。「媽的，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就這麼幹！」他狠下決心，去了趟衛生間，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深呼吸了幾下，隨後整了整襯衣，徑直去了賈志飛的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裡面沒人應聲，再敲，賈志飛問是誰，他回答：「是我，雷鳴。」過了幾分鐘，門開了，一股嗆鼻的煙味撲面而來，雷鳴看到垃圾桶裡有一堆剛剛燃盡的黑色灰燼，似乎剛燒完什麼。賈志飛笑呵呵解釋說，以前一些材料，放著占地方，乾脆燒了了事。雷鳴知道自己料想得不錯，這個王八蛋已經在為逃跑擦屁股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說到了各路大鬼小鬼都在找他們要款的事，而且將一份調款申請讓賈志飛簽字，上面列舉了包括電力委託費、水泥貨款、工人工資在內的15種各項費用，一併400多萬元。賈志飛看著申請，嘴裡嘟噥：「怎麼有這麼多。」雷鳴說有些費用是非交不可的，不然房子就沒法蓋了，至於工人工資，也是沒辦法，這些天手下的工人抱怨說房子蓋了這麼長時間才結了兩次工資，都不想幹了，都在怠工，楊大江也頂不住了。賈志飛慢慢點著頭，但還是沒有下筆簽字的意思。雷鳴便又說：「我查了一下咱們公司的賬，前兩個月銀行下來的貸款還有兩千多萬一直沒動，資金還是比較充足的，雖然你去上海開展新項目調了一批資金走了，但交納這些款項還是完全沒有問題。」說到這兒，雷鳴頓了頓，「對了，不知道上海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你以前只是提了一下，也沒跟我細說。」賈志飛極力掩飾住慌張的神色說：「已經到了關鍵階段，我最近還要去一趟。」

　　雷鳴奉承道：「你對現在房地產市場有戰略眼光，我相信這個項目不會錯。我呢，什麼也不懂，公司的發展全靠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賈志飛的額頭已冒出了一層細汗，想了想，終於在調款申請上簽了字，「你趕快去辦，房子不能停。」

　　雷鳴嘴上應著，心底一陣欣喜若狂，但還是鎮靜自若地轉身出去。剛走到門口，賈志飛突然叫住了他，他慌了一下，不過依然平靜地轉身問賈志飛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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