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金婚風雨情 | 上頁 下頁
一九六


  耿直打掉:「去!」

  耿虎就住醫院照顧季靜了,剛拎著尿盆從廁所出來,正面遇上耿直,耿直點頭「嗯,這還差不多。」

  耿虎回頭四下張望,苦笑著:「爸,您怎麼不分場合地點拿您兒子當小孩兒啊,給兒子留點面子行不?」

  耿直咧嘴樂:「行,臭小子,我就問你一句。」

  耿直也四下看看,揪著耿虎到一旁:「唉,你跟靜靜,商量好沒有?」

  耿虎:「什麼事兒啊?」

  耿直:「裝什麼傻!什麼時候重婚啊!」

  耿虎低頭看手裡的尿盆:「我把尿盆放回去吧,呆會兒靜靜該用了。」

  耿虎說著要走,耿直一把揪住他,瞪眼:「你小子有沒有點人性!人家姑娘當初鮮活水靈,嫁什麼人不好,嫁你,結果成這個樣子!你又想往後站。」

  耿虎怒道:「您什麼意思?靜靜得這病就因為嫁我?你們,所有人都這麼想……我們怎麼可能重婚?你們讓我背著這麼沉重負擔,我是結婚過日子,還是還債啊?」

  耿虎拎著尿盆轉身就走,耿直惱羞成怒,大吼著說:「你小子別為自己不敢負責任找藉口!」

  耿虎背對父親,聲音冷冷地說:「我願意負責任,我照顧她一輩子!但這跟重婚沒關係!」

  耿虎說完拎著尿盆走了,耿直站在原地,喃喃地說:「這小子,脾氣還挺大!」

  舒曼匆匆來到醫院,一偏臉看見石菲菲,想躲也躲不開,只得站住,石菲菲自然是一臉悻悻走近:「靜靜出院就回家養著了,你就不用費心了,我閨女住院,你天天往醫院跑,還得賠笑臉,哄孩子高興,我看著都累。」

  舒曼掉過頭說:「你愛說什麼說什麼,懶得跟你計較。」

  舒曼說著要走,卻停住,不遠處,耿虎和季靜手挽手走著,季靜仍一身病號服,小鳥依人般依偎在耿虎身旁,好像在不停說話,怎麼看都是一對恩愛夫妻。舒曼眼睛濕潤了,不由回身看石菲菲,石菲菲已經在抹眼淚,意識到舒曼在看自己,抬頭看著她恨恨地說道:「你心裡想什麼我知道。」

  舒曼聲音很輕:「我們都活了大半輩子人了,你老跟我較什麼勁啊,還是想想孩子吧,靜靜怎麼想這件事兒的?」

  石菲菲眼淚落下,哽咽著:「她什麼心裡話也不跟我說。我知道她是放不下虎子,可又不願意,唉,現在年輕人怎麼就這麼複雜?」

  舒曼:「我跟靜靜談談,你覺得合適嗎?」

  石菲菲看著舒曼,說不出話。她們同時轉過臉,看著遠處那對並肩行走的年輕人,眼裡含著無限傷感。

  耿虎和季靜整理東西,準備出院,兩人顯得很默契。耿虎拎著袋蘋果:「這個還吃麼?都抽抽了。」

  季靜接過來說:「還能吃呀,別那麼大手大腳的。」

  兩人手挨一下,迅速離開,都不看對方,沒有表情。

  舒曼和石菲菲推門進來,耿虎道:「媽,我自己來就行了,你來幹嗎呀?」

  舒曼接過季靜手裡東西,瞪耿虎:「什麼話呀,靜靜出院我當然要來的,唉,還有什麼沒辦的手續呀?」

  耿虎:「都辦了,都辦了。」

  說著手機響了,耿虎看一眼,沖季靜笑笑,「客戶電話,我接一下。」

  他匆匆出門接電話去了,這邊舒曼和石菲菲互看一眼,同時看埋頭收拾東西的季靜,互相使眼色,石菲菲道:「靜靜啊,我去財務領這個月工資,你先收拾著,我呆會兒就來。」

  石菲菲也走了,舒曼坐下來,幫著季靜收拾東西,想著說詞,季靜抬頭,正撞上舒曼憂慮重重的眼神,季靜笑:「您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麼呀?」

  舒曼:「是呀是呀。」

  季靜低下頭,手機械動著,舒曼正琢磨怎麼說,季靜抬頭看著舒曼:「您,也不是光您,你們這些家長,真的希望我們重婚嗎?」

  舒曼愣住:「什麼意思啊?」

  季靜表情平靜:「我叫您阿姨也挺彆扭的,乾脆什麼也別叫了,我跟您說吧,得這個病之前吧,我確實很多事情想不開,恨虎子,也恨您。

  舒曼苦起臉,季靜樂了:「病了以後吧,死生線上這麼走一來回,很多事情一下子全想開了。虎子這些日子一直陪著我,公司都快炒他魷魚了,他真是比以前成熟了,什麼事兒都肯為我做,當他老婆時候沒享受到的,現在都補上了,真的,就算從前覺得他虧欠我什麼,現在基本也扯平了,再說,我們之間的事兒根本說不清誰對誰錯。」

  舒曼看著季靜脫口而出:「你們就重婚吧。」

  季靜怔怔地看著舒曼,舒曼熱切著,激動著,語無倫次地說:「虎子確實成熟了,他心裡有你,這誰都看得出來,他長這麼大喜歡過誰呀?從小就是你,這輩子也就是你,你病了他哭,哭得比樂樂還醜,他爸病他都沒那麼哭,他真是太在乎你了,我們在一旁看著都急,你們真是天造地設——你放心,以後我,我——」

  舒曼因為激動說不下去,停下,用手抹著眼淚。季靜眼睛也濕了,輕輕叫一聲:「媽——」

  這聲媽讓舒曼眼淚刷地落下。季靜:「我媽不理解,您應該理解的,我和虎子現在這樣很好,從來沒這麼好過。」

  舒曼抹著眼淚:「我不理解,我為什麼要理解,你們既然這麼好,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你害怕什麼?」

  季靜笑:「我真的怕,怕很多。我病了,虎子是這個樣子,可婚姻不可能永遠在病中,總會正常的,我實在沒有信心。虎子也沒有——我想了很久,我不想破壞我和虎子現在這種關係,我一直都盼著我們像現在這樣,和和氣氣的,不吵架,還老互相開玩笑,您沒覺得我現在變幽默了嗎?」

  舒曼愣愣地看著季靜。季靜:「您就讓我們這樣吧,這樣很好,我很知足。我和虎子現在是樂樂的父母,也是最好的朋友。」

  舒曼依舊定定看著季靜,眼淚不停流下,再說不出一句話。

  耿直、舒曼、耿耿在家吃晚飯,耿耿高談闊論:「我太能理解二哥和靜姐這種境界了,其實他們現在跟兩口子也沒什麼區別,我調查過,我二哥從靜姐病了,身邊就沒有異常異性出沒,靜姐就更甭提了,病後體虛,整個一清心寡欲,這倆人簡直太純潔了,婚姻也不過如此啦。唉,其實西方現在挺流行這種婚姻模式的,叫無性婚姻。我二哥真趕時髦。」

  舒曼手起掌落:「什麼事兒一到你那兒就成了時髦,我和你爸都難過死了。」

  耿耿回頭看父親:「啊?爸您難過死了嗎?怎沒看出來呀?」

  耿直搖頭晃腦:「丫頭說得好像有那麼一點意思啊。」

  舒曼:「你別為了跟我作對就跟個小孩兒瞎起哄啊!無聊!」

  電話響,耿耿跳起:「我接我接。」

  一溜小跑接電話。舒曼眼睛跟著女兒走,耿耿拿起話筒喂了一聲,抓著無繩電話就跑到自己房間去了,門關得嚴嚴的。

  舒曼鬱悶道:「這丫頭又談戀愛了嗎?」

  耿直:「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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