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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惟有在他的面前,我無所遁行,心頭萌生的又是那種懼怕的情緒,只想逃離,我倒退兩步,轉身鑽進熙攘的人潮。

  只可惜上帝並不與我同在,一分鐘之後我被人強行擄上車。幸好今晨的縱火案發生在下一條大街,一應記者沒有一個在此露臉,否則冷公子的情史將添無謂的一筆。我還不想與他同歸於盡,所以在他將車子駛得如離弦的箭時,我安分地端坐在原位。人類是很有彈性的動物,當明白到反抗既無效果又無好處,我便學會了順從。

  我想不到他會將我帶至冷氏的辦公大樓。

  牽著我的手出現在明亮氣派的大廈一樓,前臺的接待小姐一個個睜圓了妙目,失態的都忘了向她們的總裁問好。我任由他牽著走進專用的電梯,心頭對此倍感困惑。

  他抬起我的臉:「怎麼了?」

  我別開頭。

  他轉回我的視線,性感的薄唇往上一翹,說:「這樣一副死了丈夫的表情,我確定我並不喜歡,是你自己改變它,還是希望由我來?」

  我望進他黑如深潭的眼瞳說:「讓你失望了?可這就是我。」

  他笑笑,目光晶亮:「是不是只在陌生或哄鬧的環境裡,你才會卸下面具讓自己透透氣?」

  心頭一陣驚悸,我再不作聲。

  人越多的地方視覺中的內容越豐富,相對的我在其中就越不起眼,不會引人注意。與那些這一生中只有僅此一面的路人擦身而過,自顧還不暇誰人又有多餘的閒情去多看誰一眼?身在其中,我安全無虞。

  「使一顆飄忽的心為我且只為我停下她的漫遊,也許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親愛的,汝以為然否?」他磁性的嗓音充盈著撩逗,手指也撫上了我的唇,「來,小乖,吻吻我。」

  我無聲歎氣,要說我與這個男人之間一清二白的猶如生蔥拌豆腐,又怎麼解釋每一次見面都會有似乎已成例行的親密?可若說我與他之間真有什麼,我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整個過程也不外乎是一個男子與一個女子不期而遇了幾回這麼簡單。

  「聽話。」他輕捏我的下巴,另一支手強勢圈上我的腰。

  我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好在他唇上蜻蜓點水。

  他失笑:「這是個吻嗎?是我的教導方法出了問題,還是你的接受能力有待加強?唔,難得我心情好,讓我再明白地給你示範一次,首先,四唇相貼——」

  他的聲音消失在我的唇間,俄頃再度揚起:「然後輾轉吮吸。你棒極了,寶貝。」

  他輕籲:「現在,張開你的小嘴讓我進去——最後一部曲,伸出你的舌尖來——」

  天與地旋轉變幻了,我的腦海裡瑰麗的色彩璀燦繽紛,而世界就此停止不前。

  一陣稀疏的掌聲使我們相吻的唇迅速分開,冷如風擱在我腰際的雙臂卻不曾稍動。

  電梯門不知何時一打開,外面一看就知是辦公室,空間極其寬敞,格調高雅。組合沙發的單人座上坐著一位男子,雙腿十分不雅觀地蹺著,還左右地晃蕩,年輕俊朗的臉上佈滿誇張戲謔的笑。

  「精彩!太精彩了。」他說,端起茶色幾案上的酒杯。

  「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偏偏出現,殷承烈你存心和我作對?」冷如風解下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拉我坐下。

  「小的不敢。」名叫殷承烈的男子應諾著,用評判的眼光大量我,灼灼逼人中帶著苛刻和興味,「我數數,你固定的已經有了一隻小綿羊,一隻野貓和一隻絲鷺,嘖嘖嘖,還真是色心不足,這只又該怎麼稱呼?」

  「看來我平時是太縱容你了。」冷如風的星目半斂,卻掩不住往外飄出的危險氣息,「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林瀟林小姐,林氏老總林鳴雍先生的掌上明珠。瀟,你現在面對的是本公司最得力的戰將殷承烈先生。」

  殷承烈一口酒全噴在茶几上,詫異萬分地瞪著我,意外的神色較一樓的前臺小姐更甚,怎麼回事?我又不是外星人,怎麼一個個那看怪物的眼光看我?奇了怪了。

  冷如風微笑:「瀟,這位殷先生是我們冷氏最出色最有前途——」

  殷承烈猛地跳將起來,像是聽到行刑令一般驚恐萬分,直沖冷如風鞠躬,「承烈知罪了。」

  冷如風懶洋洋地靠著沙發,繼續他未完的話:「同時也是公司裡最能吃苦耐勞最聽話——」

  「我的如來佛祖慈悲的耶穌天父好總裁!承烈自己掌嘴還不行嗎?」殷承烈哭喪著臉,果真賞給自己幾個耳光——撫摸式的,邊打還邊罵:「誰叫你胡說八道!這不是觸到豹子爪了?還好總裁大人胸襟開闊如四海,不屑與你小子計較,搭理你小子的無忌童言都有辱他尊貴的風範,是吧,總裁?」

  他一臉的巴結相,我在忍不住咭聲笑了出來。

  冷如風拿出一支香煙點燃,臉上笑容不改:「承烈,你這樣子我都不好意思了,別那麼客氣,公司之所以有今日你功不可沒啊,相信下一次的企劃會議大家肯定會一致認為,我們在南非的分公司經理一職舍你其誰。」

  「南非!」殷承烈驚叫,「我們什麼時候在南非有了分公司?!」

  「你去了不就有了?」

  「總裁!南非正在自家打自家呢!英明的你不是曾經教導我們,在不穩定的政治環境下不適宜作經濟投資嗎?如果勢必得流放非洲,那麼摩洛哥吧,」殷承烈跌坐回沙發,半邊臉是認命,半邊臉是不甘,「摩洛哥怎麼樣?有金子還有美麗的公主,公司的前途肯定大大的好。」

  「承烈,這你就不懂了,沒人跟你說過嗎?靠戰爭致富是最迅速有效的斂財手段之一,正是因為現在南非內戰,才是我們投資的好時機。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南非局勢動盪,你先去做個實地考察;看看我們應該投資在哪些方面,通過何種途徑投資風險最小獲利最大,順便也打通一些必要的關卡和管道,怎麼樣?半年時間夠不夠?如果你有興趣走一趟摩洛哥,半年後我會吩咐下去將在摩洛哥設立分公司的企劃案直接寄給你,你也不用再跑回來那麼麻煩,意下如何?」

  冷如風悠然自得,殷承烈假聲嗚咽。

  而我笑倒在冷如風懷內。他輕撫我的髮絲,凝視我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

  「為什麼這個人到現在還沒有遭天遣?老天爺何其無眼!」殷承烈一經接受事實,立刻翻臉,「你這個該被吊上絞刑架的無良上司,說吧,這次召我回來又為了哪一件?」

  「本來有個大計畫要你主持的,可你現在肩負更重要的使命,我也不忍再勞煩你了。」冷如風的視線始終膠在我臉上,修長的手指輕描著我的五官。

  「沒關係沒關係!」殷承烈一下子又變得喜笑顏開了。「流放也可以緩期執行嘛,我可以等這個計畫完成再去非洲。」

  冷如風熄了煙,雙手捧著我的臉,殷澄烈識趣的站了起來,嘴裡尤在乞求:「總裁——」

  「再不滾就延期一年,記住,每週給我一個電話報告你的行蹤和進展。」

  「重色輕友見色忘友有色無友……」殷承烈嘟囔著走出去,門被合上。

  ***

  定睛迎著他靠過來的臉,我有點笑不出來了,「你的這位下屬真有意思。」

  「相信我會比他更有意思。」他的聲音轉向低沉,「希望電梯裡的溫習已經使你有所進步。」

  「冷如風——」

  「如風。」

  「如風,我們不能再這樣子。」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徒勞無功。

  「這個問題以後再討論。」他將我放平在沙發上,傾身壓下來,輕撫著我的臉,「接吻的同時如果輔以一點愛撫,我會使你快活的就像飛上天堂,親愛的你想體驗一下嗎?」

  我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魅惑的眸子:「如風,你在勾引我。」

  「我是。」他吻我的眼瞼。

  體內像著了火,燒得人炙熱難耐。

  這一次我們被敲門聲打斷。

  如風吐出一竄尖刻的詛咒,艱難地撐起身子,目光不期然落在我袒裎的上半身,它的視線再不肯移動。

  「如風——」我難為情。

  敲門聲再度響起,他一把扣住我欲要稍作遮掩的手臂,呼吸愈見急促。

  「誰敢進來誰倒楣!」他俯首將臉埋在我胸前。

  「如風——」我抑制不住逸出一聲嚶嚀,隱約又聽見敲門聲。

  「喜歡嗎?」他的聲音繼續抵死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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