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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沈默看看天,發覺雨真的更小了,果然像下霧似的。便也不再說話,攙起老爺子的胳膊。

  老爺子甩開沈默的手:「小子,你真當爺爺老了?我身板硬朗著呢!就這條道兒,我一天最少走四趟。」

  沈默笑了,老爺子七十六了,還是不服老。

  「爺爺,我爸我媽去哪兒旅遊了?怎麼把您一個人拋在家裡不管了?」

  「是省裡組織的中小學優秀教師去考察了!領導允許帶家屬。你媽不想去,不放心我一人在家。被我罵走了!你媽呀,是個好媳婦兒!這些年在咱們沈家吃苦受累的,一家人裡裡外外的這些事兒,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怎麼能不去呢?讓我一通罵,給罵走了!嗯,默崽,我可告訴你,以後你成了家,如果不對你媽好點兒,爺爺可不依你!」老爺子心氣兒挺高,不停地絮絮叨叨。

  「爺爺,我哪兒敢啊!」沈默笑著說。

  「爺爺你放心吧,沈默哥哥啊,他不會的。」夏曉薇覺得老爺子很有意思,忍不住插言。

  老爺子把頭扭向夏曉薇:「這話我愛聽!姑娘,你可是金口,你這一句能頂默崽一百句。」

  「爺爺!曉薇是我們教授的女兒。」沈默聽得爺爺的話頭兒不對,連忙打斷,再次強調說。

  「好!教授的女兒好啊,那不是更好嗎?」老爺子還越說越起勁。

  這時,夏曉薇也突然明白了老爺子的話外音,不由得拿眼偷看沈默的反應。

  沈默木然地走著。

  夏曉薇用胳膊肘兒碰一下沈默:「有個爺爺真好!」

  「嗯?」老爺子疑惑地看了夏曉薇一眼,「你沒有爺爺嗎?」

  「我爺爺?」夏曉薇的臉上掠過一絲迷茫,「我從來沒見過我爺爺。爸爸也很少說起爺爺。記得小時候我問過爸爸,我說,別的孩子都有爺爺,我爺爺在哪兒?爸爸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可怕,吼道,問什麼問?你爺爺死了!……還有我奶奶,我奶奶也是個古怪的老太太,她好像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和姐姐,也不和我們住一起。有時我們去看她,她也是陰沉著臉,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錢似的。她是去年死的,她死的時候,我和姐姐誰都沒有流一滴眼淚。其實我也想哭,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哭不出。」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老爺子歎息道,「做我的孫媳婦吧!我就是你的親爺爺……」

  「爺爺,林濤是怎麼回事?」沈默怕爺爺再說出什麼讓人尷尬的話,連忙岔開了話題。

  「高中沒考上,跑到貴陽來找你爸了!那小子腦瓜聰明,可惜沒用到正經地方,如果用到正經地方,你都不是個兒!讀初二的時候還得過叢江縣的三好學生呢,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突然迷上麻將了,書也不正經念了,整天蹺課泡到麻將館裡。你姨爹姨媽也管不了。這不,前不久剛剛因為出老千被幾個痞子揍了一頓。現在又想讀書了,自個兒顛兒顛兒地跑到貴陽來了。本來你爸已經和人說好讓他去二十一中讀書,可又怕他沒有定性。故意吊他一段時間,說等到考察回來再安排他的事兒。咦,我剛才說什麼來著?我剛要和夏姑娘說點事兒,就你小子打岔,我這會兒想不起來了……」老爺子一臉憨態。

  沈默和夏曉薇被逗得哈哈大笑。

  三個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走到家門口。

  進家之後,剛剛坐定,老爺子就開口說道:「說吧孫子,你這時候回家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什麼事都瞞不過爺爺,我來家的確有件事情。我們去你屋裡說吧!」沈默轉身,「曉薇,你先自己坐會兒,我要和爺爺單獨聊聊。」

  夏曉薇點點頭。她明白沈默的意思,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很多事情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就他們祖孫倆,有些話才好說。

  林濤從樓上跑到客廳,湊熱鬧地說:「姐,我來陪你!」

  沈默瞪了林濤一眼,也無暇和他計較,徑直隨沈鳴謙上了二樓的臥室。

  老爺子的臥室十分簡潔,一張竹床,一張竹制方形矮桌,兩把竹椅。矮桌上有一把紫砂壺,一方木制棋盤,棋盤上還隨意擺佈著幾枚梨木棋子,還有一本象棋古譜《適情雅趣》。沈默一看就知道老爺子還是經常在琢磨棋藝。

  祖孫二人分別坐在竹椅上,還是老爺子先開口:「說吧,有什麼事?」

  「我太爺爺是怎麼失蹤的?」沈默問道。

  聞聽此言,沈鳴謙老爺子臉色驟變,烏黑鐵青,陰沉地說:「為什麼要問這個?」

  沈默怕老爺子為自己擔心,不想把夏青教授遇害的事讓老人知道,便謊稱道:「我們教授在講課時提到了太爺爺的事,我很好奇。再說,自己家的事都不知道,也是件很丟面子的事兒。」

  沈鳴謙沉默良久才開口:「娃崽,你還是太嫩了,撒謊都不會。你幾千里路巴巴地跑回家就是來找面子?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出事兒了?是你的教授嗎?」

  沈默眼見瞞不過老人,就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沈鳴謙。並特別說明夏青教授遇害前和太爺爺失蹤前研究的是同一個課題。

  「是關於那顆梵天之眼的,對吧?」沈鳴謙問。

  爺爺居然知道梵天之眼!沈默萬分驚訝,他不知道爺爺還知道哪些情況,試探著問:「真的有這樣一顆鑽石嗎?」

  「這顆鑽石絕對是有,但誰都不知道它最後的下落。從清光緒年間,日本國領事得丸作藏放著好好的京城不待,偏偏一次又一次地跑到貴州。還有日本國旅行家鳥居龍臧不遠萬里漂洋過海來到中國,也一次又一次地往貴州跑。他們名義上是訪古碑、求摹本,其實都是一個目的。就是沖著梵天之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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