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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一


  祝童用胳膊肘碰碰江小魚,為了不引起懷疑,他該去做生意了。

  「為什麼還沒有輸液?」主任問。

  「一位姓黃的警官要求停止對病人用藥,我們很為難。」護士說。

  「胡鬧,他如果是懂治病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主任發火了;「馬上按照處方用藥,如果那位黃警官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是!是!」護士連聲答應著跑出去了。

  祝童心裡更惱,他半夜用公用電話給黃海聯繫過。

  黃海說,葉兒並非裝病,而是真的有精神錯亂的症狀。

  祝童當時要求黃海到醫院看著葉兒,特別要求他要制止醫院在葉兒身上使用任何藥物。

  現在看來,黃海並沒有在病房。

  祝童心裡湧起深深的無奈,說到底,黃海只是位警官,更相信科學和所謂的博士專家,對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將對葉兒造成的傷害沒多少瞭解。

  「棒棒。」又有人在叫棒棒,且還是在身後。

  祝童無奈的站起來,發現叫棒棒的是一位甜美的女子。嬌小的個子,一頭細軟的長髮,眼睛不大微微地眯著,像只慵懶的貓。

  祝童對自己的偽裝很有信心,如今的他不僅臉色黝黑鬍子拉碴的,脖子、肩膀、胳膊,所有露出來部位都被仔細的塗抹成黑褐色,唯一可能露出馬腳的就是行為了。他的身份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棒棒,不可能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老闆的東西太多,我一個人整不完。」祝童看著女子腳邊的三個紙箱子,確實有點呆滯。這大一堆東西,她是怎麼弄到這裡的?

  「看看嗎,整不起就再喊一個。今天真是奇怪了,棒棒只得你一個。」女子掃一眼祝童就失去再看第二眼的興趣了,目光轉向街道,想再找個棒棒。

  田家徽剛忙完上一單生意,看到這裡有生意連忙跑過來。這個時候是棒棒討生活的高峰期,今天的生意也確實比較好,整條街上只有他一個真正的棒棒了。

  「你們兩個總可以了撒?先說好哈,每件三塊,到屋頭放好,我給你們十塊錢。」女子稍微讓開一些,讓祝童和田家徽捆綁箱子。

  田家徽滿臉是笑,點頭哈腰的說要得。

  祝童搬動箱子,發現是箱子裡裝的都是書,還真有點分量。

  田家徽已經熟練把兩個箱子綁到自己的竹棒上,祝童也捆好了另一個。

  女子說聲「慢點」就扭動著腰肢朝江城醫院走去。

  還真沉!祝童暗叫一聲,他抗的只是一個;前面那個棒棒比他矮半頭,卻背起兩個紙箱,腳步微顯蹣跚,看起來也不輕鬆啊。

  江小魚從醫院出來,看到祝童在做生意也跑過來。

  祝童指指前面,說:「幫個忙撒,老闆的箱子裡都是書。」

  江小魚笑嘻嘻的說:「老闆真有學問。」只跟著祝童走,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女子沒理會他。

  「老闆,這些東西送到那裡去?」江小魚緊趕兩步,做出扶田家徽背上的箱子的樣子,剛好落後女子半步。

  「醫院去。」女子目不斜視的回了一句。

  「那是那是,老闆一看就是個好醫生。」江小魚繼續沒話找話,還回頭沖祝童擠擠眼。

  祝童知道,這傢伙看到女子的誘人摸樣,八成又起色心了。不禁有點好奇,江小魚如今也是個標準的棒棒,看那女子的裝扮舉止,應該是江城醫院後勤或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彼此的地位相差的不是一層兩層。

  江小魚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得手,小騙子真的只能說聲服氣了。

  女子果然是江城醫院辦公室的,三箱書是主管機關發的學習資料。

  一路走來,江小魚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死纏爛打東拉西扯,竟然也贏得了一些笑聲。

  「看你們累得很,有票得不?有的話就給你們二十。」箱子放好,女子說。

  祝童和江小魚相對無言,他們那裡曉得做棒棒們還要有什麼票?

  「有票,有計程車票,謝謝老闆,謝謝老闆。」田家徽說話了。從衣兜裡掏出個皮夾子,翻出兩張的士票遞給女子。

  「看不出來,你用的還是牌子貨。」女子接過的士票,把兩張十塊的票子遞到江小魚手上。

  「賊娃子丟到街上,我們撿到的。」江小魚反應夠快,馬上接話。

  田家徽肯定不舍的買如此貴重的皮夾,他整天在街上討生活,這只名牌皮夾子唯一的來源只可能是拾到小偷掏空後的贓物。

  「你們在街上,還能撿到這種好東西?前天我還掉了個手機,裡面好多電話號碼,你們問哈,有人撿到沒得?」女子問。

  「哪個牌子的,號碼多少?」江小魚又接上了。

  田家徽想要走,可是鈔票還在江小魚手上,在一旁為難的墩著竹棒。

  祝童知道江小魚的本事,不糾纏個夠是不會甘休的,拉拉田家徽的衣袖走出辦公室。

  路上,祝童拿出一張五十的鈔票遞過去,說:「對不住了,我們只在這裡打攪兩天。」

  「我曉得規矩,不會亂說話。」田家徽結果錢,神情隨著輕鬆了。

  他們很快又來到遠處坐下,身邊有個真正的棒棒,祝童心裡緊繃的弦稍微鬆弛了點。

  五、惡棒(上)

  兩人很快就熟悉了,聯手做了幾樁生意,江小魚還沒出來,晌午頭卻到了。

  田家徽很明智的的沒有打聽對方的來歷,對祝童的提問是有問必答。

  人總是要吃飯了,田家徽帶著祝童鑽進一條背街,四處看看沒有人才說:「老闆,棒棒我先替你收著。你去洗把臉,找地方吃飯。一會兒還在老地方見。」

  祝童這才看到低處有個管子在漏水,田家徽在暗處取出個空礦泉水瓶接滿,仰頭猛喝幾口,臉上露出舒心的笑。

  「我請你吃飯吧。」祝童把竹棒交到田家徽手裡,說。他歷來生活講究,不敢去跟著田家徽品嘗棒棒的伙食。

  祝童手裡擺著毛巾走到分別時的江岸。地上畫著幾個符號,曲奇說已經租好房子了,就在這片江岸的上方。

  祝童默然片刻,伸出左腳輕輕抹去地上的符號。在結束這件事之前,祝童不準備與曲奇有任何聯繫了。今後的一段時間,曲奇只能自己決定該做什麼。混江湖混的是經驗和歷練,不放手,曲奇跟著祝童混,永遠也不會理解江湖究竟代表著什麼。

  曲奇太老實了,祝童讓他別出門,他真就沒想到要躲在周圍看看。

  午後是重慶最悶熱難熬的時間。

  祝童和江小魚又坐到上午的位置,不同的是,田家徽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坐在祝童的右邊。

  說來,這片地方真是個風水寶地,火辣辣的太陽被江城醫院的主建築遮擋住,長江吹來的江風正好掃到這裡。如果能無視路上車流難聞的尾氣的話,只坐在此處不動的話,也不是太難受。

  江小魚不知在什麼地方吃的午飯,身上有淡淡的酒氣。他回來的最晚,坐下就拿出手機,不打電話狂發短信。對方當然是江城醫院辦公室的那位驕傲的女子了。

  手機這玩意兒已不是身份的象徵,棒棒用手機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不做生意拿著狂發手機發短信的棒棒還真不多見。

  有人叫棒棒,田家徽當仁不讓去做生意,祝童才有機會說:「我們現在是棒棒。」

  「棒棒也需要愛情。」江小魚頭也不抬,繼續發短信。

  「愛情?還需要我救宋小姐嗎?」

  「當然;」江小魚停下手指,看著祝童的眼睛;「有些女人是瞬間溫暖,但是宋小姐能給讓我一輩子不感到孤寒。上海那邊的事沒有結果,我就只能躲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舔舐傷口。人啊,閑的時間長了會變傻瓜。都說棒棒卑微,她現在也是拿我閑開心,我喜歡挑戰。不如我們打個賭,我不用任何不符合棒棒身份的手段,如果一周內不能讓她乖乖的跟我上床,我就輸給你一千萬。我知道你會說那時你就離開重慶了,那個田什麼可以做證人。他可是個實在人。」

  「無聊。」祝童扭頭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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