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鳳凰面具 | 上頁 下頁


  「我記得因為那個小藥店還有你老婆的小旅館,你給鎮長和派出所所長送過錢;鎮長是五千,另一個是多少我雖然不知道,以你的習慣,估計也差不多。這兩萬就是鎮長給的,派處所所長的那兩萬明天應該會到。」

  祝童說完,老騙子驚訝的睜大雙眼,似乎才認識到小騙子長大了。不過他的下一個動作就是飛快的穿上衣服,拉著小騙子祝童跑到車站,胡亂上到一輛車上就走;路上,;老騙子把小騙子的手機拆解開,隨手扔到車窗外。

  一天后,兩人輾轉三輛車,出山東到了另一個城市,在一個骯髒的小旅館裡,老騙子才對關門弟子正式傳授起江湖經。

  晚了,過時了,老掉牙了。祝童當時雖然在聽,心裡可沒多在意。

  但是第二天當祝童去取錢時,帳戶已經被鎖定;小騙子才知道老騙子的半輩子江湖真的沒白混。

  江湖變換,時光流逝,但江湖總是人的江湖。

  老騙子的騙術雖然沒多少實際用處,基本的東西還是寶貴的,那是騙術的靈魂。

  除了本門師兄弟,不能信任任何人。

  敲詐勒索來錢容易,風險巨大。做這樣的偏門生意儘量單獨行事,如果必須合作,也要出錢雇用陌生人。

  這是老騙子說的最多一句話,也是祝童受用最多的一句。幾年江湖混下來,小騙子才明白,師父一生游走江湖,雖然好色好酒又好賭,卻從沒進過監獄,憑的除了經驗就是這句話。

  從那以後,小騙子祝童再也沒對師父說起過自己的的任何「生意」,這使老騙子十分滿意。

  謀定而動,一擊既走,不問勝負。這是老騙子的另一個經驗;他說:「幹咱們這一行最怕執著,要學會順勢而為,前期準備充分,還要知所進退;出手後不論成敗都要立即離開,萬萬不能因為投入太多而冒險。要知道,百密必有一疏,那是找死!」

  對於這點,小騙子的第一次行動已經證實了,所以也只有虛心接受。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祝門信奉鬼神,任何時候都不能把事做絕,不能太貪心,給人留口氣就是給自己留條路。

  老騙子的這一條祝童也同意,他這幾年專攻騙術,都是看人下菜,摸清物件的承受能力後,才制定一個合理的價錢;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至於鬼神之說,混江湖的人沒幾個不迷信的;祝由一派出自湘西,其鬼神之術為江湖之冠,七品祝門也繼承了這個傳統。

  老騙子就從不在湘西片地方做「生意」。一是怕觸怒祖宗神靈,二來因為老騙子對於裝神弄鬼這樣的事情沒什麼興趣,那東西來錢慢也危險。

  祝童也受老騙子的影響,只掌握幾個江湖秘方,還是選實用的學。經受過現代教育洗禮的他,對那些鬼神之術更多的還是懷疑。

  老騙子還說出很多江湖道理,比如說戒色,他自己就離不開女人,小騙子當然就不在意了。

  比如說量力而行,老騙子說騙術的發揮與你自己的修為成正比。好比一個劍客,劍術高了,一切東西到你手裡都會化腐朽為神奇,老鼠是沒機會去騙老虎的。

  這一點小騙子十分佩服,他的「生意」也是從小到大,一步積累經驗,才到如今的地步。

  老騙子的最後一條經驗是,做騙子要儘量低調,不能出風頭,也不能太顯眼,平平淡淡才是真。這是在小騙子祝童某次從某個明星身上騙到五十萬後,老騙子才教訓小騙子的,同時也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都給了小騙子。

  後來的幾年,老騙子重又恢復醉酒爛賭的生活,什麼「生意」也不做全靠小騙子養活,流竄在沿海各處逍遙,終於在前年被人從賭船上扔進大海喂魚了。

  祝童知道這個消息好,也痛哭過幾分鐘;後來一算帳,又惱怒起來。他那幾年怎麼說也弄了幾百萬,卻大多被師父給揮霍了。有這麼個師父,也不知是福是禍。

  兩年過去了,祝童卻經常想起那個老騙子,他甚至沒留下一個名字,只在山東海邊小鎮留下個女兒,帶著渾身秘密就離開人世。祝童從小沒親人,師父去後,能說話的人也就少一個。

  六、夜女人

  酒吧是個能容忍思緒遊蕩的地方,各種虛擬的氣氛充斥其中,一杯酒、一首歌,就在鋼鐵森林裡營造出別樣的空隙,讓心與夜晚與酒、燈光、異性、音樂和一種曖昧氛圍中漸漸沉醉。

  祝童手邊的紅茶如他的思想,將要已經涼透時,對面坐下個健壯的年輕人。

  午夜的酒吧裡客人不見少,卻有增多的趨勢;不過這個青年的進入,卻使流淌在愛爾蘭音樂中的酒吧有點騷動,慣常在夜裡活躍的酒客。對這一桌側目而視。

  「我說過,來這裡時換套衣服。」祝童叫過侍者替青年打開支瓶啤酒,輕聲責備著,叫他脫去外衣。

  青年一看就是外省人,濃眉大眼板寸頭,是很精神的一個人;但他穿一身保安制服,在酒吧裡出現這樣一個人,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了。

  好在這間酒吧屬於靜吧,男人來多是看女人,女人在這裡總是一副旁若無人的高貴模樣,青年保安引起的騷動很快平息在暗啞的歌聲裡。

  「正值班,接到老闆的電話著急趕過來,好容易才找到個替班的;怕您等,沒想到換衣服。」青年幾口就喝光了那支啤酒,才憨厚的解釋。

  祝童又讓侍者拿來幾支,打開放在他眼前,直等到他呼吸平順了才開始問:「這一段表姐怎麼樣?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

  「與以前差不多,那個老頭三天去一次,天亮才走。平時她很少出門,有時會有幾個漂亮女人去找他;每個週末她都會出去,都是很晚才回家。不過今天晚上有點奇怪,她下午就出去了,十一點就回來了,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老闆,她的朋友很過分的,每次來都要鬧到很晚,鄰居找我們幾次了;不是看你的面子……」

  青年是安徽鄉下人,名叫揚輝,看似粗魯,卻也是三流大學的畢業生。在上海混兩年後,揚輝才發現自己的學歷在這裡一錢不值,到是健壯的身體還有得看頭,最後就成為青梅居住的海都社區的保安。

  三個月前,祝童用月薪五千雇傭了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做好保安的同時,監視青梅的生活,看她都與誰來往,有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揚輝一直以為祝童是青梅的親戚,這是祝童故意造成的錯覺,幾個月來每週一個電話,工作的倒也塌實,把青梅的出入時間與接觸的人如實彙報給老闆。

  「還有什麼?」祝童等揚輝說完了,又問道:「仔細想想,比如說她在社區裡與別人接觸嗎?」

  「沒看到,社區裡有幾個男人對她有意思,不過都沒機會勾搭;她一出門就打的……,對了,上個月有兩天,她是開輛汽車回來的。是輛藍色POLO,有人就說她是別人的二奶。後來,那輛車不見了。」

  祝童笑了,大眾公司的POLO轎車是有這個名聲。

  青梅會開車,這很正常,祝童也會,身上的駕駛證雖然是假的,技術可一點不假。

  揚輝又說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祝童感覺實在沒什麼疑問了,掏出一疊錢打發他走了。

  其實這些在電話裡問也一樣,祝童之所以當面問,一來現在是關鍵時刻,出不得一點紕漏;二來是為了當面觀察一下揚輝,說謊的人都有破綻。

  酒吧裡的客人少了,祝童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想一遍,感覺沒什麼遺漏的,心情放鬆下來,開始觀察徘徊在身邊的女人。他是個需求旺盛的人,煙子是個令人滿意的伴侶,可惜不在身邊。半個月沒接觸女人,祝童有點上火。

  角落裡點著支紅蠟燭,獨坐著一個夜女人;祝童剛才還看到她身邊有個同伴,現在只一個人,指間轉杯紅酒,出神。

  祝童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一個人?」

  「你看到了,現在是一個人。」在水蠟燭搖曳的暈染下,漫不經心的飄忽的眼神,標準的普通話,聽不出任何地方口音的侵蝕,聲線有點硬,看來不是本地人。

  祝童判斷者對方的身份,小心的開始交流:「我姓李,來上海看幾個朋友,順便休假;到這個酒吧純屬路過,沒想到能見到您這樣出色的……女士。小姐這個詞已經被中國人糟蹋了。」

  夜女人抿一口酒,紅唇上沾出一片濕,微微一笑:「李先生的朋友還包括保安?」

  「保安也是人,我看不出這有什麼不應該的,他是朋友的親戚,到上海來不容易,見面說幾句話,沒什麼不好的。」

  「但是還是有錯,你不該在這個地方見那樣的朋友,上海是充滿誘惑的都市,酒吧是誘惑中的誘惑,年輕人一旦進入,會被它虛假的曖昧俘虜的。做保安掙不了多少錢,你是在害他。」

  祝童笑著點點頭,有些放肆的打量眼前的女人,卻看不出她的年紀;即使喝了些酒,明亮的雙眸中還透出一絲淡薄的憂愁,長髮挽在腦後,姣好的面容略施粉黛,頎長的身材,白皙的肌膚,證明她的生活很安逸;飽滿的前胸抵在手臂上,顯現出輕鬆隨意的風度和少婦特有的韻致。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