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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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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拿著手裡的一件衣服往我身上一拍,"胡說什麼。快,覺得哪件好看點?" "非得穿這麼大紅大綠啊。"我嫌棄地拈起一件,"你現在身上這套就挺好的。" 我媽看了看她身上的那套粉色的厚棉睡衣,邊笑邊用她手裡的衣服輕輕抽打我,"死丫頭。" 我媽拿著衣服對著鏡子邊往身上比邊說:"我跟你說,你也得去買一身紅顏色的衣服,一來你今年本命年,擋擋煞氣,二來也好參加鵬舉的訂婚儀式啊。" 如有一盆冰水兜頭淋下,我頓時僵在原地。 "誰說,說他要訂婚?"我無意識地看了鏡子一眼,那裡面的我臉色煞白,我立刻低下頭。 "剛剛劉姨打電話來說的。"我媽沒有意識到我的反常,自顧自地喜滋滋地說,"原來雅書家在C市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裡還住別墅呢。而且訂婚還是雅書的父母提出來的,估計對鵬舉很滿意。鵬舉這孩子,我從小看著就喜歡,唉,不過你們倆從小跟兄妹一樣,我早就死了這條心了。" 媽之後說了什麼,我回答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了,我夢遊一樣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坐在飄窗上向下望。沒有眼淚也沒有十分的心痛,只是感覺心中像墜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得讓我呼吸都覺得困難。我腦袋磕在窗戶上,呼出的氣息立刻在玻璃上形成水霧,一片霧濛濛的讓我看不見未來。 初八當天,爸媽陪張叔劉姨去張羅訂酒店的事情,我在家裡茶飯不思地打CS,這種殘忍的對毆遊戲此刻吸引著我全部的注意力,麻痹我的神經。耳機聲音開得很大,我在熱鬧噪雜的槍聲腳步聲中,感覺心一寸寸地荒蕪了。 這話真是酸啊。可我喜歡舉人六年多了,這事情本身就酸。其實在這期間我也想過很多次,我對舉人的感覺到底是一種對死黨的獨佔欲,還是愛情本身。想來想去也沒有結果,因為愛情實在是太玄乎的概念。我只是會為他的快樂而高興,為他的悲傷而難過,希望能常常呆在他的身邊,看到他身邊有了其他的人,會悵然若失,會心酸難過。 我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現在長時間的遊戲,我眼睛酸痛到不行。我摘掉耳機,退出遊戲,倒在床上。我很累,卻出奇地清醒。我大聲的長歎了一口氣,心裡想,我好像常常歎氣,怎麼我有如此多的不如意? 我心情不好,拿起手機翻看電話本,準備找個人來荼毒一下。翻來翻去居然看到葉逸臣的電話,這才想起昨天的事情來。我都要把這茬給忘了,現在想起頓覺頭痛。我正在使勁摳腦袋,電話突然響起來,前人有雲,說曹操,曹操到,誠不欺我。螢幕上顯示"葉扒皮"來電,我心一橫,按下接聽鍵,"喂"地一聲。 他說:"你的保溫盒落我這裡了。" 我說:"哦。我不要了,給你吧。" 他說:"要不我上班的時候給你帶來?" 我說:"我真不要了,你自己留著吧。" 他笑了:"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哽住,我正在醞釀如何對付他這一句,他低低的聲音傳過來,"對不起,昨天把你嚇著了。但是,許芳菲,我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 "我……"我想說,我沒空考慮,他打斷我的話,又恢復嬉皮笑臉的調侃:"就當它是個offer行了吧。" 他提到offer,我居然條件反射地想問有效期,還好話到嘴邊終於被我咽了下去,否則非得被他笑死不可,我一下摁了結束通話鍵。雖說如何拒絕葉逸臣是個煩惱,但是一想到有個優秀的男人挺喜歡我,我不能否認心底那點陰暗的虛榮心還是得到了一點滿足。想起兩年前我來公司應聘,當時我還大四,雖說專業不差,但畢竟是本科學歷,想在本市找個合適的工作還是不太容易。彼時我們公司成立一年有餘,一共才6個人,我面試的時候葉逸臣出差了,是當時的劉副總拍板簽了我,說的是做設計,上班後才知道,我的工作就是畫版和處理一些閒雜事。事情瑣碎總也做不完,經驗欠缺又常常讓我事倍功半,特別是碰到加急專案畫版的時候,有時候為了趕進度,沒日沒夜地加班是常有的事。如今說起來還要歸功於葉逸臣對我不厭其煩的指點,他那麼忙,可每次看到我加班的時候都會問我遇到什麼問題,為我解決。我畫了半年版圖後,他又讓我參與電路設計。不想不知道,原來"葉扒皮"幫我這麼多…… 我翻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裡,轉念一想,感情又不是報恩,再說資本家剝削了我的剩餘勞動力,有沒有恩還要再說呢。所以這件事,押後再審。 第二天,舉人和小雅回來了,小雅的父母也一起來了,估計是要商量訂婚的事情。我呆在家裡沒有出去,舉人上我家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抹桌子。 "狒狒,朕擺駕回宮你都不來相迎,你心裡還有朕嗎?"舉人從後面用胳膊勒我脖子,我撲騰兩下抓住旁邊的桌角才沒有倒在他懷裡。 "死東西。"我站定了就給了他一掌,白他一眼,"有異性沒人性。" 舉人哈哈大笑,"難道你跟我是同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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