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盡芳菲(21)

二十一

　　"我要下午才給你拿過來。"

　　"可以，隨便你。"他笑嘻嘻地說。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就醒了，躡手躡腳地想去看看葉逸臣走了沒有。他的房門大開著，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書桌上有一張條子，是葉逸臣龍飛鳳舞的字跡：伯父伯母，感謝你們的盛情款待，祝新年快樂，全家幸福。

　　我籲口氣，回去繼續倒頭睡，正夢見天上掉一元硬幣，我一個個揀得又著急又高興，被人捏著耳朵從被窩裡拎起來："說，是不是你把人家小葉趕走的？"

　　"我是覺得，覺得被人家看見不太好啊。"我坐起身，使勁把我媽的手撥拉下去，緊緊捂住耳朵。

　　"有什麼不好？又不是做賊？！"我媽義憤填膺地說，"你個死丫頭啊，不抓住機會到時候你就哭去吧。"

　　"什麼機會？"我睜大兩眼作茫然狀。

　　我爸在一邊說："菲菲，我覺得他對你還是挺有意思的，要不你爭取一下？"

　　我呸！我翻個白眼，我憑什麼要去爭取他？

　　"我懶得理你們，就想把我推銷出去是吧？沒門兒，我還要在家裡賴幾年。"我哧溜一下又縮進被窩，用被子緊緊蒙住頭。

　　我媽隔著被子用一陽指用力點了點我的頭以示憤怒，接著就被我爸拉走了。我心裡想，這倆八卦中老年人一天除了我的終身大事之外，再無大事，真是崩潰。

　　我正要再睡一會，門外響起很多腳步聲和道喜聲，大概是鄰居們開始串門拜年了，我立刻起床穿衣，捋捋頭髮，打開房門。

　　春節的氣息真是撲面而來啊。大家都穿著新衣服，喜氣洋洋。

　　我笑著說："叔叔阿姨們新年好！恭喜發財哈。除了跟我老爸老媽打牌的時候，每把都是天地胡。"

　　大家立刻哄笑起來，誇我會說話，我立刻呈上瓜子花生水果盤，"不要客氣，多拿點。"大家又嘻哈了一陣，等到這撥鄰居散去，我鑽進衛生間開始刷牙洗臉。

　　我們隨便吃了點東西，準備出門拜年。我媽對我還是沒有好臉色，我笑嘻嘻地湊上去大放衛星，"行啦，媽，我今年之內一定找個更好的，你放心好了。"

　　她瞪我一眼，沒說話，不過臉色緩和多了。

　　我們在院子裡走了一圈，最後才去舉人家。進去的時候，張叔劉姨正在看電視，見到我們來了立刻拉我們坐，劉姨笑著說："就在這裡吃，吃完了直接上桌。"

　　我媽也不推辭，笑著說："行啊。晚上讓芳菲做飯，上我家吃去。"我攤在沙發上做昏倒狀。劉姨拉著我的手說："你鵬舉哥現在也算定了，菲菲你也加緊啊。"我心裡一緊，臉上卻笑嘻嘻的。我媽說："她啊，沒把我給氣死，昨天……"

　　"媽又想瞎說什麼呀？"我趕快打斷她，她瞪我一眼沒再說下去，估計也覺得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不好往外宣揚。

　　劉姨接著說："鵬舉的大嬸嬸的妹夫的弟弟的兒子今年調回本市工作了，過幾天要來這邊走走，要不到時候見見？"我還沒張口，老媽一把拉開我，坐在劉姨身邊開始查問戶口，我翻翻白眼，起身去幫張叔做飯。張叔一看到我就笑了，"菲菲，你鵬舉哥不在是不是有點無聊？"

　　我拈起砧板上的一片鹵牛肉塞進嘴裡，一邊猛點頭，口齒不清地說："他啥時候回來？"

　　"說的是定了初九的機票。" 居然比跟我說的時間還晚兩天，我一邊切菜邊暗暗歎氣。

　　吃完飯，他們四個上了桌，我回了家，打算玩遊戲消磨時間，還沒攢到買狙的錢，葉逸臣的電話打過來，笑嘻嘻地說："什麼時候過來啊？我非常想念你……的湯。"

　　我差點把這茬給忘了，看了看時間才一點多，沒好氣地說："四點半。"

　　"那可不行，我午飯也沒有吃。"

　　"你吃不吃關我什麼事！"我吼道。

　　他半點不以為然："我掛掉了公司可就倒了，你知道現在找工作可不容易，嗯……"

　　我根本不理他的鬼話，只是想起晚上張叔劉姨要過來吃飯，要是我四點半才去給這位大爺送湯，時間就太緊了，我認命地把耳機丟在桌子上，對著電話說，"我一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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