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局長(67)_學達書庫

六十七

　　車子行駛在鄉間公路上，正值麥子抽穗的時節，綠油油的一片，讓人心曠神怡，迎面吹來的微風，夾雜著泥土和莊稼的氣息，有一種清新和芳香，沁人心脾。田佳說："我雖然住城裡，但很嚮往自然的鄉村生活！"車少軍笑道："你是標準的站著說話不腰疼，鄉下沒有商場，沒有時裝店，沒有美容院，你過得慣嗎？現在的農村人，不都想往城裡鑽嗎？"一直沒吭聲的簡莉說："這就是'圍城效應'，城裡的想沖出來，城外的想沖進去。"劉鳴說："是啊，城裡有錢的到鄉下買別墅，鄉下有錢的到城裡買房子，人總是不滿足的。"田佳笑著說："簡姐，你真抱定獨身主義嗎？"簡莉慢悠悠地說："寧缺勿濫，我現在挺好。"

　　吳鐵良讓司機停車，大家順著一條小路向裡走。太陽高照，幾個人又渴又餓。田佳說："不知道要走這麼遠，出來時我連防曬霜都沒擦，皮膚肯定被曬黑了。"車少軍說："黑了怕什麼？印度姑娘皮膚黑，還不是得了幾次世界小姐？只要健康就好！"吳鐵良抱歉地說："沒想到朱家浜這麼偏僻，急著出來，水都沒帶一瓶，是我考慮不周，請大家原諒！"劉鳴說："我們到樹蔭下歇會兒吧，我走得腳底都起水泡了。"吳鐵良說："一歇下來就懶得動了，我們要一鼓作氣走到朱家浜，要是沒飯店，就向老鄉買飯吃。"田佳說："這窮鄉僻壤哪會有飯店？"車少軍說："這有何難？村民不是做豆腐嗎？豆腐腦、臭豆腐、豆腐乾、豆腐絲，我們就來一次豆腐大餐！"

　　到了村口，前面傳來吵鬧的豬叫聲，空氣裡混雜著豬糞的味道。他們繼續往前走，走上一座橋，橋下的河水黃黑相間，臭不可聞，豬的嚎叫聲愈發喧耳。河道裡停泊著好幾隻水泥船，車少軍說："原想這麼偏的地方怎麼能做豆腐生意，原來這裡還在用船。"吳鐵良說："你們知道朱家浜為什麼叫浜不叫村？"車少軍說："浜是三點水加上兵，古代是屯兵的地方嗎？"吳鐵良搖頭。劉鳴說："有個京劇叫《沙家浜》，可能這裡也有湖，也有蘆葦蕩，所以叫朱家浜。"吳鐵良說："你們有沒發現，凡是地名上叫'浜'的，肯定與河相鄰，而且，河的一頭是不通的，也就是死河浜。"車少軍想了想說："有道理，我們那兒的顧家浜、楊家浜，村裡都有一條死河浜。"吳鐵良說："小河因為一頭不通，流動性差，更容易積聚污染，所以，朱家浜的這條河，被豬場污染的速度很快！"

　　車少軍說："人是鐵，飯是鋼，我們還是先去化緣吧，吃飽了才有力量！"前面是朱家浜村委會，門旁開著一家副食品店，劉鳴第一個沖進去，抓起貨架上的餅乾、速食麵和礦泉水，一股腦兒抱在胸前，看得店主目瞪口呆，以為碰到了搶劫！劉鳴問店主："一共多少錢？"店主回過神，點了數量，算了算，說："五十八塊六毛。"車少軍付了錢，說："有沒有開水？幫我們把六桶速食麵泡了。"他撕開一袋餅乾，遞給眾人說："先吃點餅乾墊墊饑，呆會兒再吃速食麵。"田佳拿過幾塊餅乾，又給了簡莉幾塊，說："我吃餅乾就行了，車科，怎麼不吃豆腐大餐了？"車少軍笑道："不管豆腐大餐了，能填飽肚子就是美餐！"店主見眾人吃得狼狽，口音不是本村人，好奇地問道："你們從外地來的吧？"劉鳴說："我們是環保局的，來查處豬場污染。"店主驚喜地說："你們真是環保局的？就憑你們沒到村裡吃飯，自己買速食麵吃，我相信你們不是在忽悠人，你們來得太好了，這污染可讓村裡人遭罪了！"

　　一行人來到村裡，簡莉取了河水和井水的樣。車少軍看過翟靜在《市民熱線》中報導豆腐黑作坊無證經營和污水橫流問題，就問身邊的一個村民："你們在加工豆腐時也會產生污水，你們是怎麼排放污水的呢？"村民稍稍一愣，說："我們排河裡，但河水絕對沒現在髒。"另一個村民說："以前只是有點渾，現在可不得了，養豬場的豬糞直通河道，河水變成化糞池了！"還有一個村民說："村裡自從有了養豬場，我們的損失可大了，做的豆腐沒人要，村裡還要收租金，讓我們村民喝西北風，這筆賬怎麼算？"劉鳴說："我們只管環保，不管生意。"車少軍說："豬場的確污染嚴重，但你們在要求別人的同時，對自己也要嚴格要求，不然的話，就算豬場搬走，你們做豆腐的污水也會把河水弄髒的！"村民抱怨說："我們現在都停工了，不做了，就是做了豆腐，也像嫁不出去的姑娘，豆腐村的名聲可算毀了！"

　　去往養豬場的路上，村民介紹說："承包豬場的叫金桂根，他以前是鄉里的獸醫，這幾年養豬發了橫財，聽說去年他賺了一百多萬，白花花的豬肉臭哄哄的水，他賺的可都是黑心錢哪！"不過，豬肉漲價是去年的事，前幾年豬價大跌，加上藍耳病，大批的生豬死亡，金桂根應該虧了不少錢。他們還沒走近豬場，兩條狼狗就在木柵欄內狂吠起來。沿河的兩邊一排排的豬舍養滿了豬，豬圈後面有出糞的地方，從豬圈清理出來的豬糞堆積在河邊的地坑內。豬糞早就漫出了坑，大白天的蒼蠅蚊子亂飛，臭氣熏天，田佳和簡莉掩住了鼻子。村民說："我們聞慣了，臭還能忍受，就是豬叫和豬糞，一個吵，一個髒，讓我們忍無可忍！"車少軍說："豬糞是優質肥料，他們卻白白浪費掉了，還污染了環境，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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