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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老頭一怔,笑了:"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房啊,拆不了。"他得意地架了炮瞄準了平鶴松的車,呷了一口酒,"只要梅隊長還在,這房就拆不了,因為這是漁場的宿舍。"

  "梅隊長?"

  "梅成啊,梅隊長可不是一般人,從省裡到市里,有誰不知道他呀,見他都拿他當兄弟。以前有好多人盯過這塊地皮,但住在這裡的老人都不願意搬,梅隊長雖然在這也有房,但早讓給別人住了。梅隊長這人仗義,知道後就幫著東奔西走,每次都把這社區給保下來了。"

  "哦?但我的消息可是從土地局裡得到的。"

  老頭又一愣,然後猛一搖頭,語氣十分堅定:"不可能!"

  "你就這麼有把握?"

  老頭神秘兮兮地問:"你說沄城哪家房地產公司最有實力?"

  "當然是海衲集團的房地產公司,地頭蛇嘛。"

  "那還不就是了。"老頭胸有成竹地說,"如果這塊地皮真要出讓,投標的最後勝者肯定是海衲,而他們是不可能來拆這個社區的,恰恰相反,他們會千方百計地阻撓這件事的發生。"

  "你怎麼知道?"

  "路遠超也是漁場出來的,而且梅隊長還是他的恩人呢,想當年他父母雙亡,是誰照顧他來著?他那老婆是誰做主找的?"老人有些得意,"別小看我們漁場,那可是出能人的地方。我還跟你說件事,你可別去外面說啊。"

  平鶴松點點頭。老頭嘿嘿一笑:"他丈人丈母娘都住這裡,他們也不願意搬。"

  "這也算秘密?"

  老頭急了,滿臉通紅:"我還沒說完呢。"他壓低聲音,"剛才那個光腦袋的就是他老丈人,原漁場的副場長方進。"

  "剛才那人就是路遠超的丈人?"

  老頭越發地得意了,嘿嘿一笑,道:"是丈人,不過是假丈人。"他用戴帽子的動作在頭頂示意了一下:"綠帽子,那個方雪,不是他親生女兒……"說到這裡,他打住了,像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指指棋盤,"到此為止,不說了,下棋下棋。"

  平鶴松把車一推,說:"將!"

  老頭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局面。

  十二

  路遠超走之前說:"事情了了,沒抓到主凶,何育明少不得來找你。"平鶴松不解,路遠超注視著他,"為了目的,他這人可以不擇手段,你已經領教過了,離他遠點。"

  "他道過歉了,也是就了救小遷,我理解。"

  "看來有些事你得瞭解一下,背景很複雜,他原來是殺鯨幫的--想必你也聽說過了吧,我也是,那是年輕時候的事了。"路遠超的表情有些凝重,"那時他還跟陳倉過往很密,後來,因為一次械鬥,他沒有赴約,因此鬧得不太愉快。在他喜歡的女人嫁了人之後,他退出了殺鯨幫,陳鴻圖當時是東城派出所副所長,把他弄進所裡當聯防隊員。他用了不少手段,成了正式工,一路走到今天,也算不易。"

  平鶴松若有所思,點點頭,想到一個名字:方雪。

  下了班,他如約去了鷹山白公館。剛進院子,就見方雪站在門外,走近了,她說:"你睡得慣陌生床嗎?"平鶴松說不妨,吳嫂插嘴道:"聽說特種兵都訓練睡在水草堆裡,只要水不淹過鼻子都能睡著。"

  方雪聽了,輕笑:"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帶你看看去。"輕抬玉臂招招手,上了樓去。

  平鶴松一怔,道:"我不睡劉彪的房間嗎?"

  "你不是看家護院的。"

  其實平鶴松是怕瓜田李下,放著這麼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路遠超又不在家,何育明、陳倉……到底有多少人傾慕她?他不再堅持,再不退讓便有此地無銀之嫌,倒讓方雪輕看了他。隨她上了樓,方雪打開了一個房間,說你就住這吧。然後指了指他對門:"我住你對面,小遷住你隔壁。"

  平鶴松吃了一驚,叫了聲嫂子。這是他今天第一次叫她,是在提醒她的身份。方雪似聽懂了,抬了頭,平靜的眼神掃過他的臉,終了,落在房間裡,給了他一張側臉。良久,她笑了,扭過頭來,說:"你不用提醒我,十年前,我還有可能愛上你,但現在,不可能了,完全不可能了!"

  平鶴松不知如何應對。

  "再好的男人,在我眼裡最多是一件工藝品,我可能會愛上一條狗,一隻貓,卻不可能愛上工藝品。"

  平鶴松突然看見她眼裡一閃而過的空洞,他表情變得很誠懇,一字一句地說:"人活著心就跳著,沒有死了這麼一說,所謂心死不過情緒,其實--沒有過不去的坎。"

  方雪抬了抬眼皮,微微一笑:"雖然於事無補,還是謝謝你。"

  平鶴松心臟深處的某個地方,隱約疼了一下。他無處掩飾,只好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小遷吧。"方雪點點頭,交給他一把車鑰匙。平鶴松知道那是她家用的保時捷跑車的鑰匙,就說:"我自己有車。"

  方雪說:"你那帕薩特,萬一出點事跑得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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