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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代和平說:"他自投羅網的可能性很小,但平鶴松執意要查,我受雇於他,只能代勞了。他現在是保釋,不能離開沄城,只有我去了。而且,他們既然要嫁禍於你,你的一舉一動肯定就在他們眼裡,你稍有動作就是打草驚蛇。"

  平鶴松不再爭辯,說:"保重!"代和平點頭,對阿城說:"送我去火車站吧, 一個小時後火車就要到了,等會兒幫我把車開回去。"

  晚兒主動陪阿城去停車場開車。路上,她說:"你別介意我師傅,他愛胡說八道。"阿城說:"你把城叔看扁了。"晚兒說:"我師傅可沒看扁你,他說你是個世內高人。"

  世內高人?阿城不禁浮起笑來,還不如大內高人呢。

  五

  阿城送代和平,在月臺上稍待片刻,火車就進站了。代和平照票找到位置,四個臥鋪,連他在內才兩人,他在窗口跟阿城道了個別,想躺到床上休息,阿城卻是不走,他只得應付著。直到火車啟動了,阿城揮揮手,身影很快淹沒在人流中。

  火車緩緩出了站,正在提速中,代和平向對面的鋪位的年輕姑娘打了個招呼,她也沖他點點頭。代和平拿出手機,說:"玩個小遊戲。"

  姑娘同意了,他雙手向上揚了揚,以示袖子裡沒有機關。其實沒這必要,他穿的是短袖。他拿出手機,用雙拳合握住,手放在下顎,眼睛直盯著姑娘。接著,他慢慢地伸直交叉的手指,雙手由合握成了合十,說聲"看好了",攤開雙手,手機已不翼而飛。姑娘會心一笑,倒也不顯得有多驚奇,只是輕問到哪去了,代和平指指她的鋪上的被子。姑娘這才驚訝了,再得到代和平眼神的確認與手勢的示意後,扭過身子去翻被窩,待翻了個遍,沒找到手機,回過頭來時,代和平已不見蹤影。

  曠野中,一片片綠意盎然的稻田,代和平從草堆裡爬出來,走上鐵軌,一頭是在提速中遠去的火車,一頭是遠遠可見的車站。他伸手在褲襠裡一掏,掏出手機來,沿鐵軌向車站方向走去。

  他只是要那姑娘轉過身去,在她扭身去翻被子的同時,代和平右手就握住臥鋪的上沿,左手在床鋪上一撐,人如箭一般快顯視窗。好在車速真不快,又滾落在軟泥地上,破了點衣服,受了點皮肉傷。他沿鐵軌重新進了站,又上了一趟車,補了票,這才躺在鋪上打了個電話。

  "今天的事,你怎麼想?"

  "清者自清。"平鶴松說。

  電梯到了。"進吧。"祁守柔先進了電梯。

  平鶴松掛了電話,說我走樓梯吧。祁守柔說好。嘴角帶笑。"晚上我沒事。"

  平鶴松點頭會意,回到辦公室,給羅素雲打了個電話。羅素雲說檔交了秘書,可竇滄浪去機場了。平鶴松便靠在座上養神,沒多久,響起有節奏的叩門聲,公關部的羅茜笑吟吟地倚在門邊,理了理前額幾綹濕亮的卷髮,說:"平總不請我進來坐坐?"

  平鶴松不起身,說請吧。羅茜卻是不進,晃晃手裡的文件,說:"沒看出平總的誠意來。"

  平鶴松說哪裡哪裡。羅茜進來,直到他面前,彎腰捅了一下他的心口,說就這裡。她的動作幅度有點大,一彎腰一頭長髮嘩地散下來,秋千似的蕩了過來,直撲平鶴松臉上,低胸裝露出兩塊白晃晃的肉團和恰到好處的乳溝。

  平鶴松不是故意的,包括他略嫌尷尬的表情,雖然他確實不喜歡與輕佻的女人打交道,但只是不善,無所謂厭惡。公關部的那些女人連羅素雲在內,他是敬佩的--如果男人們做得足夠好,何必她們抛頭露面呢?畢竟職能上,說她們是公關部,不如說是攻關部,打得都是硬仗,攻的都是至關重要的人物。

  羅茜發現了平鶴松無處可放的眼神,嫣然而笑,拉了拉衣服--其實也沒什麼可拉了,往下露乳溝,往上露肚臍眼。

  "平總,我這可不是賣弄風情啊。"

  平鶴松說:"知道,對我沒有賣弄的必要。"

  "那倒不是,是你不吃這套,整個海衲呀,也就你還算個東西……我聽自己這話像是罵人呢,不過平總可千萬別誤會,海衲美女是有,可夠平總看一眼的,也就祁守柔了。"

  "我們--"

  "不就是你們沒什麼嘛,她早就認了,你這樣可不好,傷她心的,你是真不懂女人心思哇,平總,我跟你說……"

  平鶴松頭皮一陣發麻,待她嘀咕了一陣,說:"對不起,我想起來了,你稍等,我有個電話要打。"

  羅茜說:"我聽出來了,您這可是下逐客令呢,行了,我知趣,我走。"

  平鶴松搖搖頭,真的打了個電話,給海衲建材生產基地籌建處的負責人張楊瑞,奠基儀式有些細節需要張揚瑞的落實。一個電話過去,籌建處說張工不在,去機場接人了,今天可能不回來了。

  又是機場,平鶴松明白他們要接的是誰了。這下可熱鬧了,都趕一起了,他想。

  太陽開始沉落,反照如一張炫目的斑斕大網,數不勝數的金光嘩地鋪過來,陽光反射在海中,宛如一把亮閃閃的利劍,是從天際直指過來的,劍尖每推一分,沄城的暮色便多了一分,水面的暗淡也逐漸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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