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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丁霜苦笑幾聲,說道:「我,我哪有臉再見人家?碰到一次,臉紅一次——這種感覺,過去從來都沒有過,難受極了。」

  走到岔路口,倆姐妹停住步。丁雪說道:「姐,你不是要自己散步嗎?就別送了。」

  「我只希望,我對他的傷害和誤解,你能替我補償。」

  「姐,我現在已從失戀的陰影中擺脫出來了,我會努力去愛這個人的。」

  「好啊,到時候,我來給你當伴娘。」

  「姐,離那一步,還早得很呢。」

  丁霜想了想,又叮嚀一番:「他那人木訥,你得主動進攻。比如,你說你眼裡進了沙子,讓他給你吹掉;比如,你故意要跌倒,讓他來扶你;又比如,你故意……」

  丁雪大笑起來:「姐,你呀,整個一個教唆犯!我走了,拜拜……」捂著嘴邊笑邊走,回頭喊道:「姐——真有你的!」

  丁霜望著她的背影,也笑了;她轉身走了幾步,又忙返回大叫道:「妹——你回來,你快回來……」

  丁雪回身問道:「姐,啥事兒?」

  丁霜跑到她面前說:「我的天呀,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

  「姐,怎麼了?」

  丁霜指著她脖子上的項鍊道:「這還了得?你跟憨哥去談戀愛,卻戴著周亞文給你的項鍊,這不是太欺負人了嗎?天底下哪有這樣辦事的?」

  「不是的!」一說起項鍊,丁雪就有滿肚子的話要說,然而,丁霜一把拽住她命令道:「什麼是不是的?快取下來!」上來就要取項鍊。

  丁雪趕緊說:「姐,你聽我說嘛,不是我要戴,而是他媽非要讓戴,說是按她的章程辦,不許取下來。否則,她要生氣的。胡喜也交代,千萬要時時戴著。如果惹韓大媽生了氣,心臟病突發,要出人命大事兒啊!」

  丁霜不再動手了,仰臉思考著,喃喃道:「和憨哥談物件,非要讓戴周亞文的項鍊……這是什麼講究?」

  6

  憨哥送兩位客人到了機場,正與客人揮手道別時,他的胳膊忽然僵硬了,原來從大廳裡,樂呵呵走來了周亞文。此人西裝革履,手拎密碼箱,春風得意,正笑著向憨哥打招呼。

  憨哥不自在起來,喃喃道:「周亞文?見鬼,丁雪不是說他死了嗎?不是說他在這個地球上消失了嗎?」

  「真有緣啊!」周亞文叫道:「憨哥,我這一下飛機,這麼巧,就見到了你!」上來就握住憨哥的手直搖道:「啊,又回北京啦!還是這裡看著親切,還是老朋友看著舒服。」

  憨哥說:「回來好,回來就好,請上車吧。」

  剛過順義,憨哥將車停在了路邊一家館子門口,不由分說,拉著周亞文進去坐下,要了幾個菜,說是在這兒吃飯。服務員倒挺熱情,不一會兒就按要求,準備好了。

  周亞文見憨哥很嚴肅,很固執,悵然說道:「你咋淨幹莫名其妙的事兒?怎麼半道兒停下,在這小地方吃飯?到市里,我請你去全聚德!」手越過了桌子,企圖與憨哥的肩膀親熱一回。

  「別介別介,」憨哥推開他的手道:「南下一趟,怎麼養成這毛病?」

  周亞文收回帶著寶石戒指的手,笑道:「這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女人!在南方表示親熱,都用這一套,哈哈哈哈……」

  憨哥鄭重地說:「吃吧!」

  「這事兒奇了!你請我?是什麼名目?」周亞文說道。

  憨哥突然冒了一句:「為了丁雪的事兒。」

  「丁雪?」周亞文眼睛瞪得老大。

  憨哥瞅著他,說道:「別那麼緊張好不好,我之所以要在你回家之前拉你在這吃飯,就是想跟你好好談談的。」

  周亞文手指又從憨哥身上,指向自己鼻尖,說道:「你……你跟我談我的女朋友丁雪?哈哈哈哈……真逗……」

  憨哥點點頭道:「是跟你談丁雪。」

  「她怎麼了?現在跟誰了?」

  「你認真點兒好不好?剛才,你一路上都在講你如何愛她,如何思念她,說明你還是個有良心的人,說明你這傢伙不是那種……」

  周亞文打斷他的話說:「憨哥,搞搞清楚,我現在可是大老闆呀!退一步說,過去我雇你拉貨,也是你的老闆呀!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樣說話?」學廣東話道:「先生,可要注意身份喲!」

  憨哥拍了一下桌子道:「周亞文,收起你那臭架子,坐端正聽我說!」

  周亞文吃驚地望著憨哥,身子彎曲向前探過來。

  憨哥說:「你以為你是大蝦?是生猛海鮮?別趴在桌子,男人嘛,就要站如松,行如風,坐如鐘,快直起腰來!」

  周亞文倒抽一口涼氣,這才認了真,坐正問道:「憨哥,怎麼回事兒?」

  憨哥給他面前的碟裡夾了幾筷子菜,說道:「你這小子,一拍屁股就溜得沒了影子。你知道嗎,人家丁雪,天天在盼你想你,天天都在淚水中度日啊!」

  「丁雪……你怎麼知道的?」

  「她呀,她姐把她介紹給我了!」

  一聽這話,周亞文驚呆了……

  7

  張主任、李大媽、陳大媽他們,永遠都有討論不完的問題。居委會裡,她們正討論著大彩電失而復得的事兒時,文秀就闖了進來。她說道:「不是要重新登證,搞人口普查嗎?為什麼又沒動靜了?」

  覺得這話問得突兀,幾人對視之後,張主任揮揮胳膊說:「正說著呢。咱居委會,就你家難辦。」

  文秀說:「張主任,沒什麼難的,不就是你們一直在嘀咕的那事?」

  張主任眼睛瞪得老大:「文秀,你知道?」

  文秀仰臉笑道:「你們說當年搞錯了,這回改過來就是了!有什麼難的?」

  陳大媽看了李大媽一眼,說道:「看來,她全都知道。」

  張主任點點頭,說道:「那好,文秀,我知道你性格潑辣。我問你,你真的能認你韓大媽為親媽嗎?」

  文秀想了想,頗自信地說:「這事,你們背後可議論了有些日子了。我相信,憨哥會認我媽,我也能認他媽。可兩位母親的工作,你們這些當長輩的,可要抓緊呀!」

  張主任喜出望外,說道:「看不出,我們的文秀,真是個人才呢,考慮問題比我們還周全。」眾人附和一番,張主任又說:「難就難在她倆身上,老王頭給韓大媽說過,剛沾到話題的邊上,就被趕了出來。」

  顯然,文秀說這些話是反復考慮過的,她上前一步道:「張主任,你老人家是咱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基層行政長官,這次正巧是人口普查,你代表政府,完全可以依法讓兩位母親重新登證子女。」

  張主任和眾人對視一番,激動地嚷起來:「對啊!換過來,你文秀不是有兩個媽了?一個是你娘家,另一個是你……」她住了口,感到此話不妥,說道:「文秀,你腦子最精,該不會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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