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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一進大廳,見這兒已經有一些人在用餐了,丁霜向四處尋找起來,說道:「怎麼搞的,小朱子還沒來?」

  其實,在雅間裡的小朱子比丁霜更急,一次又一次在視窗眺望,說道:「這丁霜,讓她去考公務員,她不去;讓她去練攤兒,她又嫌累,整天朝三暮四,不知道到底想幹什麼。前一陣子,咱本來是要給她說憨哥那事兒的,可是找遍了地球,卻不見她的影兒。等你不惦記她了,她又噌地一下,從地底下冒了出來,真拿這瘋丫頭沒辦法!看看,今天這事,都幾點了,她咋還不來?」

  胡喜說:「一個無業青年,沒有理想也沒有事業,可不就是一心一意想著嫁人唄!說不定兩束玫瑰碰一起了,他倆熱乎去了,把咱涼在了這兒。」

  小朱子白了他一眼,說道:「我都懶得跟你說話,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他們認都不認識,熱乎什麼?」

  胡喜提高嗓門說:「哎,你別不信呀,我有一個同學,就是這樣的——咱玩的這一套,就是如法炮製呀!」

  大廳裡,丁霜和沈志學,來到門邊的一個空桌坐了下來。

  見丁霜總在尋找著什麼,沈志學說道:「找啥呢?咱倆約會,是咱倆的事情,非得弄個第三者來不成?」

  「可是……可是……」

  沈志學舉舉花兒,笑道:「咱們這才叫'有緣千里來約會——不要紅娘花為媒'嘛!哈哈哈哈……」

  丁霜也笑起來:「瞧你這張嘴,一套一套的!」

  沈志學說:「如今到了二十一世紀,生活節奏加快,談戀愛的節奏也在加快。我認識兩個網友,在網上就聊了一次天,你猜怎麼著?下來吃了一頓飯,當下就結婚了——咱點菜吧。不瞞你說,我已經……」生生將涎水咽下肚去。

  丁霜有些為難,心裡罵了一句「小朱子辦事太次」,最終還是同意點菜了,說道:「好吧,咱邊吃邊聊邊等人……」

  沈志學一驚,問道:「等人?等誰?」

  服裝攤邊,文秀和小紅,還在那兒嘲笑憨哥。

  小紅說:「人家正等你呢!快去呀……不然的話,黃花菜都涼了。」

  憨哥說:「胡喜這人有病,一點正事沒有,天天為我的個人問題瞎折騰。他呀,是在酒樓等我。」

  一聽這話,文秀立即沒了笑容,說道:「果然是……」氣呼呼地一轉身,把服裝用力翻來翻去。

  憨哥上前去幫她整理,被文秀一把撥拉開,厲聲說道:「誤了你的終身大事,我可擔待不起!」

  憨哥被嗆得立在那兒直摳腦袋:「好好的,咋又突然陰天啦?」

  文秀背對著憨哥,說道:「你怎麼還沒走?」小紅也笑道:「我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憨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一旁尷尬著……

  5

  桌子上,擺滿了酒菜,饑餓難耐的沈志學大吃大喝,大吹大擂,舉起杯道:「來,快幹快幹,這才叫'話不投機半句多,酒逢知已千杯……千杯不醉'!哈哈哈哈……幹掉幹掉,別人都叫我白馬王子,本王子有話要說呢。」

  丁霜只好舉杯,說道:「我實在喝不了啦。你有什麼話?快說。」

  沈志學望著丁霜通紅的臉蛋,說道:「你真美,既然咱倆這是'玫瑰宴',我真這就想吻花兒。」

  丁霜並沒有喝醉,順手將花兒遞給他說:「吻吧。」

  沈志學沒有接花,說道:「那不是花,這才是……」他起身來吻丁霜的臉;丁霜用花一頂,他吻在了花枝上,嘴巴被刺兒紮了一下,自嘲地笑笑:「好香呀!」

  丁霜望著他的樣子,笑道:「你們男人呀,就是這麼性急……」

  沈志學說:「只爭朝夕嘛……」倆人大笑起來。

  一牆之隔,胡喜等得不耐煩了,說道:「肚子餓得咕咕叫,我看咱先一人要碗面,墊補墊補。」

  「不行不行,」小朱子說:「咱剛吃著,人家丁霜進來撞見,多不合適!再說了,咱可是在婚介所為他倆登記好了的。要不是前階段她出差,死活不見面,哪還有周大夫和那倆小村姑的戲?」

  胡喜說:「沒錯,丁霜是個爽快人,說不定現在,咱正為他倆操辦婚宴呢!」

  小朱子說:「誰說不是?得,九十九道坎兒都過來了,這會兒還得再忍一忍。」

  胡喜伸伸懶腰,說道:「這為人作嫁,比嫁自己還艱難呀!」又一次勒緊褲帶道:「忍吧……我成了火影忍者……」

  大吃海喝的沈志學,在大庭廣眾之下,酣暢淋漓地表演著吃技,一會兒工夫,桌上的許多盤子已經見了底。

  丁霜笑道:「你咋這麼能吃呀?好像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瞅瞅,新上這兩盤,又見底兒了……」

  沈志學大嚼著雞腿說:「不瞞你說,我已經好幾天沒……男子漢嘛,不能吃咋能幹?男人不能吃,女人瞧不起呢!」

  「那倒是的。」丁霜從黑包中取出精美的錢包,抽出十元錢,交給服務員,讓去門外買幾串羊肉來,說道:「我最愛吃燒烤了。」

  沈志學連連點:「我也愛吃,新疆風味,十分獨特,好吃!好吃!你別說,真是緣分,咱倆真能吃到一起!」

  丁霜說:「我這人,最討厭做飯,經常下班了去吃幾串兒……」

  倆人說著話,服務員就拿來熱騰騰香噴噴的羊肉串,丁霜忙著去接,順手將那兩束花從桌上取下去,放在自己身邊的空椅子上。

  此時,沈志學已盯上了她那黑包,偷偷將它拿到自己椅子上,正準備拉開拉鍊,丁霜就遞給他一串,說道:「趁熱吃,快接著……」

  沈志學住了手,急忙接過來,繼續海吃神侃,當看到丁霜放鬆了警惕時,他一隻手舉杯,另一隻手在椅子邊偷偷拉開小黑包的拉鍊。

  丁霜說:「你一個人喝吧,我實在不行了。」

  「這是最後一杯。」沈志學說:「咱這'玫瑰宴',要的就是一醉方休的效果!來來來……醉了同臥花叢,那才叫浪漫呢……」

  「是這兒呀……」憨哥進入酒樓大廳,向四周尋找著胡喜和小朱子,正要去雅間,又返回來。原來,他看見了沈志學,心裡琢磨著「他把我那花弄哪兒去了?」忽然,他發現沈志學正從椅上那女式黑包中摸出錢包,立馬認定:這衣冠楚楚的傢伙是個賊!

  沈志學得手,搖搖晃晃起身,丁霜問他道:「你想幹什麼去?」他做起嘔吐狀來,故意支支吾吾說:「我……我到門口吐一口……我想吐……」偷偷將錢包裝進口袋。

  憨哥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猛地沖上來,揪住他喊:「你是小偷!」

  沈志學大吃一驚,一看是剛才扔花的那人,眼珠一轉,繼續表演。他反揪憨哥衣領,大叫大嚷起來:「你才是賊呢!大家看看,這人長得像不像賊?」

  一瞬間,丁霜傻眼了,大廳裡頓時紛亂起來。

  「你這賊,咱到派出所去……」沈志學本打算惡補一場,然後把這傻妞灌翻,拿了她的東西,再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好好享用一番,沒等她酒醒,自己就逃之夭夭,那才叫風流呢……然而,現在情況有變,他一心想溜,但被憨哥揪住,無法脫身,就拉著憨哥急匆匆向外奔:「快走!快……不走你是孫子……」

  憨哥氣憤地打了沈志學一拳,吼道:「你小子,反咬一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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