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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第五十一章 傷心

  相愛容易相處難

  殷總居高臨下,輕蔑地說:「你是誰?居然敢推我?」轉頭看衛卿,臉色冷冷的,說:「衛總,這就是你旗下的員工?」神態踞傲,咄咄逼人。

  周是差點氣炸了肺,她還敢惡人先告狀!沖上前去想要理論,衛卿喝住了她,脫下西裝一把把她包住,冷聲說:「周是,還不快向殷總道歉!」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先鎮住場面。他知道周是的火暴脾氣,總不能讓她當場和人廝打,這像什麼話!畢竟他是東道主,有責任義務這樣做。

  周是驚呆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說什麼?叫她道歉?他竟然叫她道歉?她被人無緣無故扇了一耳光,而他竟讓她道歉!怔在當場,這輩子從未這麼窩囊過。

  衛卿趁她發愣的空當,忙說:「殷總,不好意思,全怪在下調教無方。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哪能跟小孩子斤斤計較。來來來,我以酒賠罪,大家幹一杯。」眾人忙附和的舉起酒杯。殷總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周是,冷笑了聲,說:「我再不承衛總這個情,可就是不給面子了。」氣氛才重新活絡起來。

  周是咬唇站在那兒,委屈的心都要碎了,幾欲落淚,死命忍住了,她才不要在那女人面前哭!見衛卿一味地道歉賠罪,忙著緩和場面,完全不管她的死活,整個人都涼了,心如死灰。嘴唇不知不覺咬破了,嘗到淡淡的血腥味,一點一點滑下喉嚨,又幹又澀,傷心到極點。

  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將袖子一捋,趾高氣昂地站在殷總面前,對著眾人大聲說:「你剛才不問我是誰嗎?也不怕告訴你,他是我老公!」說著指了指衛卿,冷眼看她的反應。

  她這話聽的眾人又是一驚,齊刷刷看著衛卿。衛卿亦十分吃驚,她第一次叫他老公,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可是眼下這種情況,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尷尬。以前無論他怎麼哄,怎麼勸,怎麼騙,她死都不肯叫他一聲老公。忙鎮定下來,柔聲說:「周是,乖——不鬧了,快跟殷姐姐陪個不是。」

  眾人一聽,看來是真的了,又是一勁爆消息,吃驚不小,紛紛交頭接耳。殷總被大家的目光盯的十分狼狽,忙說:「原來這位周是小姐就是衛總的未婚妻,剛才真是失禮了,失禮了——」她尚反應不過來,應對有些慌亂。

  衛卿忙解釋:「周是她年輕,說話做事衝動,還望大家見諒。本來只是想讓她到公司歷練下,不是故意瞞著大家。大家千萬不要介意。」眾人忙說沒有,沒有,都笑說原來衛總未婚妻這麼年輕,真是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周是怒極反笑,力持鎮定,告罪一聲,從容不迫說:「看來我得回去先換件衣服,還請大家見諒。」眾人見她處亂不驚,談笑自若,倒是收了小覷之心,連聲表示沒關係,沒關係。她趁大家不注意,將他西裝毫不客氣的扔還他,冷笑了下,眸光冰冷,面無表情,對他視若無睹,排眾而出,就這麼離開。

  她那神情看的衛卿一驚,雖一言不發,卻如刀劍一般,刺的他心中一痛,知道大大不妙。對眾人連聲說「抱歉」,得體敷衍一番,忙追了上去。

  周是一出大廳,聽到後面腳步聲,撒腿跑起來,接連撞倒好幾個人。衛卿自然是緊追不捨,連聲喊:「周是,周是—小心——」周是跑到十字路口,剛要衝過去,綠燈一閃,已變作紅燈,只好先退回來,汗流浹背,大口喘氣。到處看了看,跨過人行道,想往另一邊跑去。衛卿趁她停下來的時候,緊緊拽住了她。撐著腰,氣息粗重,她還真能跑,跟兔子一樣,怎麼脾氣不跟兔子一樣溫順呢!

  衛卿拖著她往回走,她使命掙扎,差點讓她掙開了,沒好氣說:「過來,有話好好說。當街大鬧,成何體統!」將外套蓋在她肩頭。周是憤怒地扔在地下,冷聲說:「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胸前的酒漬已半幹,黏膩的貼在身上,時時刻刻提醒她剛才所受的難堪,更加難受。

  衛卿試著跟她講理,「周是,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我是老闆,是一個公司的總裁,只能那樣做。總不能幫著你跟客人打架吧?我們沒有盡到地主之誼,有失禮儀,自然要說抱歉是不是?」衛卿看著周是臉上的紅痕,比打他自己還難過,他都捨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可是這種場合,他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整個公司,他有他的不得已。

  周是一聽,氣的渾身顫抖,他的意思是在責備她不懂禮貌,任性胡來?吼道:「她那麼囂張無禮,打了你老婆,你還這麼偏袒她?她算哪門子的客人?跟我可沒關係,有也是跟你不可告人的關係!」

  衛卿累了這麼些天,身心疲倦,已不若平常那麼有耐心,又聽她這樣說,臉驀地一沉,「周是,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希望你說話要負責任,沒有的事不要亂說。你再無理取鬧,信口開河,我可不客氣了!」

  他竟然說她無理取鬧,信口開河!周是用力咬唇,拼命忍住,可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決堤而下,「是啊,我是年紀小,沒經驗,沒閱歷到任別的女人跟自己未婚夫眉來眼去,還要受人一耳光。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打人還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有錢有勢很了不起嗎?就能黑白顛倒,一手遮天嗎?卑鄙齷齪到極點的人,螻蟻都不如!還有你,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丘之貉,狼狽為奸……眼睜睜看著自己女人挨打,算什麼男人……」聲音哽咽,不斷抽泣,說到後面漸漸說不下去了,放聲大哭。

  衛卿聽的皺眉,見她哭的這麼傷心,跟淚人兒似的,心中一軟,只好歎了口氣,哄道:「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罵也罵夠了,有沒有解氣?還疼嗎?來,給我瞧瞧,吹一吹就不疼了——」

  周是一把推開他,怒道:「我不想再看見你!你還是跟她繼續眉來眼去吧!反正我是無理取鬧,信口開河——你再不滿意,我也就這樣了,誰叫你當初有眼無珠看上了!你當真有本事,咱們一拍兩散!從此了無牽掛,一乾二淨!」

  衛卿怒了,氣她不知輕重,吼道:「怎麼說話的?這話也能隨便說?生意場上的事,本來就有許多無奈,你以為事事都能分出個是非曲直來?當面被人侮辱,背後受人冷箭,遭人陷害,這樣的事多了去了,我還不是照樣得忍下來?你再委屈,也不能說這麼不知分寸的話!」

  這就是年齡,閱歷造成的差距。周是受了一耳光,認為是畢生的恥辱,從此無顏見江東父老。而衛卿畢竟是商場打滾的人,什麼沒經歷過?認為她還是太孩子氣,不夠成熟,做事太過衝動。

  他還在教訓她不知忍讓!周是傷心委屈之餘惟有淒涼,「憑什麼要忍?你以為國破家亡,非得臥薪嚐膽,忍辱負重呢?我就一刁蠻任性的小女人,睚眥必報,她打了我,我就不放過她!哪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不知道天下有打了人還有理的了!」

  衛卿無力地說:「周是,你還沒接觸社會的黑暗面,別說打人,天下有殺了人還逍遙法外的呢!」她年紀還小,秉性耿直,是非對錯,涇渭分明。

  周是震驚地看著他,「你是說我活該被打?」衛卿頭真正疼了起來,怎麼就不能溝通呢!說出來的話一到她嘴裡完全變了味,倆人想事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揉著眉心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打在你身,疼在我心,你想哪兒去了!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鬧成這樣,大家都累了!」他被人灌了一晚上的酒,眼皮酸澀,渾身疲憊不堪。

  今晚倆人情緒都不佳,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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