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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你、你、是我生的總沒錯,沒有老子,就沒有你。」

  「你聽好了,」可兒逼近一步,「你以及你的兒子,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的錢扔進水裡,也不會給你們父子一分一毫,你們現在可以滾了。」

  鄭大偉惱羞成怒:「死丫頭,老子多年沒教訓你,反天了。」他舉起拳頭向可兒砸去,房門猝然打開,周正浩及時抓住鄭大偉大的手腕。周正浩是喜歡體育運動的人,又練過幾年的跆拳道,手勁比較大,鄭大偉的手腕被他捏得劇痛,又掙脫不開,鄭勇縮在一旁,絲毫沒有幫忙的打算,鄭大偉破口大駡:「死丫頭,叫外面的野男人來打自己親爹,沒天理了,我要去告你,搞臭你的名聲。」

  周正浩厭惡的一甩手,森冷說:「你再罵一句試試。」

  鄭大偉被重重摔倒在地上,痛得吡牙裂嘴,終於不敢再多說一句。

  「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也別再去搔我姥姥和媽媽,否則,我會讓人打斷你的腿,我說到就能做,信不信由你。」不想再看見這個人,可兒轉身往房內走去。

  「你總得給我贍養費吧,」鄭大偉無賴的說:「法律上規定了,兒女有贍養父母的義務,你要不給,我就——」

  可兒回頭,被她冷冽的目光一掃,鄭大偉頓時心生怯意,硬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你去告我好了,」可兒說:「法院判我給多少,我就給多少,法院沒判,一分錢都別想從我這裡拿到。」

  鄭大偉心裡清楚以自己的所作所為,打官司根本不可能有勝算,何況他沒錢請律師,於是乾脆耍起了無賴:「你不給錢,我就坐這裡不走,讓別人看看你這個大名人是怎麼虐待自己親爹的。」

  「你請便,在這裡慢慢等吧,我一定會把虐待這個名給坐實了。」可兒拉著周正浩進入房內,房門合攏的一刹那,她疲憊不堪的向後一倒,無力倚靠在房門上。

  周正浩關切扶住她的手臂:「你沒事吧?」

  可兒搖了搖頭,推開他的手,走到沙發前坐下,隨手拿起電話拔了幾個數位:「文海,麻煩你帶幾個人來幫忙清理一下我家門口的雜碎。」

  放下電話,可兒見周正浩默默望著自己,若有所思,她自嘲的笑了笑,隱隱有點悽楚:「儘管我不願意接受,可我身上流有外面那個人一半的血脈是不爭的事實,當年楊帆的媽媽叫我離開楊帆時,曾對我說,『我知道你沒有錯,但一個罪犯生父是你生命裡抹不去的恥辱,我不想我的後代子孫身上都流著恥辱的血脈。』確實,她沒有說錯……」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失於若有若無的歎息中。

  「以前對你瞭解得太少,」周正浩慢慢走到可兒面前,正視她的雙眸:「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總是那麼的好強,只願意依靠自己,即使最愛的人,也無法讓你全身心的信賴。」

  「有人曾經對我說,誰都不敢保證人性永遠不變,感情永生長存,說得很精闢,不是嗎。」可兒澀澀一笑:「我媽媽年輕時很漂亮,是衛校裡的校花,那個男人苦苦追求了她三年,當時,他完全是一副正直善良、感情專一好青年的樣子,誰能想到會有今天這猙獰可恥的嘴臉?」

  周正浩抬起手,穩穩的扶在可兒肩上:「可兒,你累嗎?」

  「累,」可兒倦怠的合上眼,深深窩進柔軟的沙發靠墊裡「有時候,真得很累!」

  「可以讓我永遠陪伴著你嗎,在你偶爾軟弱的時候,能夠給你一個依靠的地方。」

  可兒睜眼看他一下,又輕闔上,淡淡說:「別犯傻,對自己不公平的事不要做。」

  周正浩正要說話,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緊接著傳來鄭大偉父子殺豬一樣的尖叫聲,很快一切又歸於安靜,在事情發生的整個過程中,可兒只是漠然的聽著。

  過了一會兒,有人輕輕敲門,可兒打開門,站在外面的人畢恭畢敬:「秦小姐,以後那個兩傢伙只要一看見您,就會自覺跑到十米之外。」

  可兒遞一疊錢給對方:「辛苦了,文海。「

  「不用,不用,怎麼能收秦小姐的錢呢,有勞您在傑少面前為我美言幾句就行。」

  「下次見到楚傑,我會向他推薦你。」可兒執意把錢給文海,「這些錢拿去,就當是我請你們兄弟吃餐飯。」

  關上門,可兒對周正浩笑:「你看,我並沒有你所認為的那麼好,現在是不是對我瞭解得更多一些了?」

  周正浩說:「我只是很遺憾,沒有機會為你分擔重負。」

  姥姥年老體弱,又有高血壓病症,被鄭大偉這麼一鬧騰,當晚氣得舊病復發,幸好有周正浩在,連夜與可兒母女把姥姥送進了醫院。

  直到第二天清晨,主治醫生趙永年才從急救室裡出來,面對可兒一行人的殷殷目光,他於心不忍,委婉的說,「七十五歲是老人家的一個坎,你們多陪陪她,盡可能讓老人家開心些。」

  「您的意思是……」秦雪蓮面無血色,「她過不了這個坎?」

  趙永年寬慰:「也許會有奇跡發生。」

  「可兒——」秦雪蓮無助的看向女兒。

  可兒摟住媽媽顫抖的肩,輕輕拍了拍,「趙叔叔,我們現在可以去看姥姥了嗎?」

  趙永年點一點頭:「見過姥姥後就送你媽媽回家休息吧,她的身體也不能受累。」

  走進特護病房,姥姥已經清醒,沖著女兒和外孫女笑:「昨夜我夢見老伴了,他說很想我。」

  秦雪蓮嘴唇微抖,眼淚幾乎要落下來了,可兒幾步搶先走到床畔,握住姥姥乾瘦的手,柔柔的笑:「是嗎,那您有沒有告訴姥爺,我們這邊一切都好?」

  「告訴了,我對老頭子說囡囡現在很了不起,他笑得那個開心呀,跟朵菊花一樣,唉——,真想去陪老頭子!」

  「姥姥,」可兒嗔怪,「你就捨得扔下我和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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