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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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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間正值陸乘風的老婆林爽公派到歐洲學習幾年經濟管理,孩子寄放在老家。陸乘風猛的一下失去了管理,重獲新生一般,頓時自我感覺年輕了好幾歲,也抓緊時機撒著歡地折騰。張軍風家在西北省城,常駐在北京,也算是個假光棍。可巧,兩個"瘋子"又同住在度假村一個小四合院的西廂房裡,因此就不得不天天泡在一起。 有時候到了星期天,張軍風跟陸乘風回家,在他家自己弄點素菜,切上二斤豬頭肉,撅上幾瓶"二鍋頭",算是重溫一下家庭生活。陸乘風為了給他這個"北漂"排解寂寞,還招來了不少本地的狐朋狗友一起娛樂,大家一起喝酒、玩遊戲、夜總會、KTV。深厚的戰鬥友誼,使他徹底放棄了對北京人"牛逼"的偏見。可除了他們二位之外,終究人家都是拖家帶口的主兒,時間長了,越聚人越少,到末了,還就是只剩下他們哥倆兒跑單幫。也放蕩膩了,乾脆陸乘風家也不去了,二人商量好結伴自願軟禁,通宵達旦地寫報告、出方案。更免不了小知識份子那一套,指點江山,談天說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張軍風的思想觀念發生了重大變化。 那是一個週末,人們都進城度假去了,只剩兩個光棍漢,還在小四合院裡百無聊賴地寂寞著。夏末初秋的季節,山裡的夜真靜啊,一絲風聲都沒有,使人莫名地寂寞和悄然的惆悵,一彎殘月無精打采地掛在當空,向房間裡布下清冷深幽的光。小院子的天井裡,半邊覆蓋著遠處大山齜牙咧嘴的怪影,半邊守著月色的關愛,像是陰陽界一般的人。 都淩晨兩點了,籠罩在黑暗中的張軍風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沒頭沒腦地扭臉向對面一張床上,背對著他側臥的陸乘風發問:"乘風,你說到底是陳勝吳廣厲害還是李斯厲害?" 此時的陸乘風正隨著意識,越過大洋和林爽雲雨。恍惚中好像那是在陸乘風大學雜亂的315宿舍,林爽背向著他,薄薄的背肌緞子一般滑膩、白皙,隨著期待中的每一次劇烈衝擊泛起縷縷輕波,嘴裡還嗚咽著斷斷續續嬌聲表揚他:"親愛的,你……太……太厲害了……"陸乘風趕緊伸手要捂林爽的嘴,因為看樓的駝背老頭怕是又在挨著寢室聽春了。 呀!真得好像有人說了一句"……厲害",把過去進行時的陸乘風一下就嚇蒙了,馬上想到:"完了!這回真完了,讓老頭給抓住了!" "你說陳勝、吳廣厲害還是李斯厲害?"這下聽清了,真的是有人在大聲說話,不過不是林爽,是張軍風這個狗東西! "媽的,半夜不睡覺,起來詐屍,真是個瘋子!"陸乘風十分氣惱,轉過身來,嘴裡含含糊糊地罵道:"壞了老子的好事,還嚇了老子個半死,還差點……"陸乘風本來想說"陽痿",可是睜開眼,只見對面床上的張軍風正盤著腿,上身挺得筆直,打坐一般望著自己,月光籠罩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滿臉莊嚴。 "你剛才說什麼?什麼什麼誰厲害?"陸乘風此時已經完全醒了,伸手扭亮了自己床頭上壁燈的開關,霎時一片黃暈在屋子裡鋪灑開來,照在張軍風端坐著的身體上,影子斜斜地倒在地上扯得老長。陸乘風踹開被子,欠起身,舒舒服服地靠著寬大的枕頭,皺著眉頭怪異地看著他。 "哥們兒,你說,陳勝、吳廣厲害還是李斯厲害?"張軍風又一次鄭重其事地問。 這個問題可真把剛睡醒的陸乘風打蒙了。要不是幾小時前還和他一起推導過一個公式,否則他真的要懷疑,此人此時精神是否正常,因為這個問題也太古怪了。不過他腦子還算比較快,略微轉了轉眼珠子,就信馬由韁地想哪兒說哪兒,瞎扯起來。 "他們都是秦朝人,沒錯吧,有可能走在大街上會遇見,嗯--有可能。是不是應該上網查查太史公的《史記》,看看他們有沒有在一塊比過武功?如果有記載,誰厲害就有結論了。你知道咱們是搞科研的,下結論要有依據才行,尤其是對古人,更要持審慎負責的態度,如果貿然下結論,判定他們倆到底誰厲害,誰狗熊,不僅是對歷史的不負責任,也是對你的不負責任。要是真載入了史冊,豈不是貽害萬年,黨和人民不答應啊!"陸乘風看起來臉上一本正經。 "真是一個俗人,我怎麼就和你交了朋友了。"張軍風撇撇嘴,滿臉不屑,"一說到誰誰厲害,就是誰把誰打趴下了,誰把誰打殘了,是不是那些狗屁電視劇看多了!你所說的那些,無非是一幫爭強鬥狠之徒,兇殘暴虐之輩,充其量不過是些混世的軀殼,道義的走狗罷了,何足掛齒!我所謂的厲害,是說激蕩江山,奴役天下,名彪青史,萬人矚目的當世風流人物。彈指間灰飛煙滅,他們才真正是厲害的角色。" 陸乘風看見他來真的,不由得也重視起來,可是又確實摸不著頭腦,謹慎地思索了一會兒,理了理思路,半晌才搖頭晃腦地說: "陳勝、吳廣嘛,奴隸出身,崛起於草莽,興起於僻土,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卻能夠一呼百應,拉開了推翻暴秦統治的大幕,終於成就了一代人文地主,"王侯將相甯有種乎?"一句豪言壯語,不知激勵了多少Fans前赴後繼,鋌而走險,以身試法,有的竟能僥倖成就霸業,確實是厲害,絕對配得上"英雄"二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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