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洞房花燭,隔壁 | 上頁 下頁
二六


  在他的注視下,我再也撐不下去,不爭氣的眼眶,濕透了。

  我忙低頭,眼淚掉在桌上,像細密的雨水

  「很晚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想逃離,不讓他看到我的傷心,他卻一把扯住我的手臂。

  「丫頭,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知道。」我點頭:「我知道……」

  可是現在心很疼,疼的受不了!

  我怎麼辦?!

  「要不你打我,或者罵我。狠狠地罵!罵我祖宗十八代都行!」

  我笑了,搖搖頭。「師兄,我該謝謝你,你至少沒上完了我,再拋棄!」

  他說他沒碰過秦雪,我當時不信,現在信了。

  可他還不如碰了!

  追上了,勾起人家的感覺,再不屑一顧把人從雲端推下懸崖,冷冰冰加上一句:我不想傷害你!

  這算什麼?!他正人君子?別人癡心妄想,自甘下賤?!

  我狠狠甩手,欲掙脫被他扯住的手臂,他卻用力一拉,把我拉到他懷裡。

  他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

  「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摟著我,很緊,緊得我肋骨要疼碎了。

  我以為他會說點什麼,挽留或者道歉,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抱了我很久。

  忘情難

  我之前沒和人戀愛過,當然更沒分過手,我不知道別人分手要不要交代理由,也不知道別人分手是否需要表現出點留戀之情。

  但我敢肯定,別人分手的時候絕對不必來一個比戀愛期更深切,更緊密的擁抱。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在葉正宸長久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種愛——比過去更真實的愛。

  人要是倒楣,事事不順。

  第二天,我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去研究室,發現我養的細菌集體陣亡了。

  副教授把我狠批了一頓,說我不夠努力,讓我以後多花點心思做研究,不要總想著打工賺錢。

  我滿腹辛酸無處傾訴,只能一遍遍向他道歉,解釋說,「這種細菌對環境要求太苛刻,比較難培植。」

  副教授更生氣,聲音震細胞培植室玻璃亂顫:「你不會多查查資料!先瞭解一下這種菌類的習性!」

  我當然查過,問題是關於這種細菌的資料太少,而且全部是日文資料,以我目前的日語水準看得似懂非懂。

  「看不懂就問前輩,或者來找我討論!」教授憤憤離去。

  空曠的房間裡,除了漂浮的空氣,別無他物。既然細菌已經陣亡,我摘下防護口罩和手套,脫下身上的防護服。

  對著空氣發呆。

  這半年多,我不分晝夜、節假日在這裡觀察細菌繁殖,繁衍,細緻地寫著研究報告。可是,除了葉正宸,沒有人看到我的付出,肯定我的努力。

  我忽然很想葉正宸,懷念起剛來的時候,我一邊用葉正宸的袖子抹鼻涕,一邊惡毒地罵著:「副教授就了不起?還不是個副的……歲數大了就快點回家抱孫子……就他這樣的這輩子也當不上教授,退休得了……該死的日本鬼子!他們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他們的文化都是從我們唐朝學的,他們的國土被美國駐軍,他們的文字都是漢字加英語,他們的錢都是搶我們中國的人。TNND,他們日本除了妓女和AV有什麼啊?!我們不計前嫌,以為我們怕他們,以為我們忘了他們侵略過中國……做夢!臥薪嚐膽他們懂不?中國在發展……等我們強大了,把他們這個破島炸成平地!」

  我哭得涕淚橫流,葉正宸反而笑出來。

  我可憐兮兮看他:「師兄,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想笑也忍著點。」

  他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我沒笑你,你讓我想起以前的自己……像個憤青。」

  「是麼?」我怎麼一點沒看出他像憤青?他才來日本兩年,一言一行已經完全和日本的文化相容了。

  「我年輕時,信誓旦旦說:除非戰爭,我決不會踏上日本的土地!」

  「那你為什麼要來?難道和我一樣,為了挽救中國的醫學事業。」

  他笑得一點不給我面子,差點喘不過氣。「傻丫頭!」

  看他笑得很開心,那麼帥,我決定不告訴他:這句對白是騙我老爸的。

  我其實是為了逃婚!

  笑夠了,他告訴我:「我在日本人身上學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我好奇地眨著眼睛。

  「彎腰!」他說。「彎腰不代表恭敬,道歉不代表屈服……有些仇恨和委屈要記在心裡,不要擺在臉上!」

  想起葉正宸,我的嘴角泛著微笑,眼淚卻像瀑布一樣宣洩而出,掉進培養細菌的器皿裡我蹲在地上,用膝蓋抵住心口,空蕩蕩的房間回蕩著無聲的抽泣哭得沒了力氣,我扶著桌子站起來,有點不穩,一隻手扶住我的手臂。

  下一秒,一瓶冰可樂塞到我手心裡。

  「哭很費體力,補充點能量吧。」葉正宸的聲音輕飄飄的。

  我想擦眼淚已來不及了,於是尷尬地揉揉濕潤的眼,說:「我養的細菌又死了,我哀悼他們一下,讓它們走的安心。」

  「我知道,它們會想念你的。」

  我僵硬地扯扯嘴角,擠出點笑意。「謝謝!」

  我獨自走出細菌室,手心裡握的可樂灌變了形,棕色的液體漫過手指我把可樂倒掉,可樂罐丟進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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