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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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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阿青,她的母親剛生下最小的一個兒子沒多久,便再也無法忍受她那個終日在外吃喝嫖賭的父親,拋下她們兄妹四人,獨個兒跑到婁平市與一個剛從監獄裡放出來的男人結了婚,開了一家小酒館。在阿青二十歲那年,除開已經在鄉下嫁人的大女兒外,他們的母親又把他們兄妹三人從鄉下接到城裡,理由是:她不能讓她的孩子,在鄉下,在那個窮地方,與一個窮鄉巴佬住在一起。可是三個東西到了城裡,沒有一個學好,倒是將父母身上的惡劣品質繼承得滴水不漏。男孩子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跟著城裡的一幫小混混,手裡帶著棍棒和刀子,從街頭殺到街尾,成了個十足的街痞,沒多久便進了監獄;兩個女兒又懶又潑,夜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入舞廳、髮廊,酒館,這些不三不四的地方。白天,往母親小酒館那張油膩膩的長木凳子上一坐,無聊地托起腮幫子,與飯館的客人調情取樂,精明的母親從中看出好處,從來就沒有制止過這種傷風敗俗的行為。有了兩個漂亮女兒在小酒館裡做活招牌,她的小飯館生意在同行當中一直都是最好的。 放蕩的生活使阿青還沒結婚就已經落了六個胎。反正現在這種事,也被越來越多的開明人士接受,因此她也無所謂,打掉幾個骨肉就像從她身上拔掉幾根毛那樣輕輕鬆松,至於孩子的父親是誰,恐怕連她自已也沒搞得清楚。跟一個同樣聲名狼藉的男人結了婚之後,她便靠母親的資助,就在婁平市與她母親的小飯館不遠的地方開了一間髮廊,在丈夫醉熏熏的拳頭下,過了三年砸盤子摔碗的婚姻生活。後來,她找到去南方的機會,二話不說,一如其母當年的作派,扔下一紙離婚書與年幼的兒子,自個兒南下幹她的老本行。由於她會用打扮來顯得自已突出,風姿優雅,加上在糜爛生活中薰陶出來的那副無所顧忌,使她不僅成為上平大街的當紅姑娘,還成為華髮髮屋老闆、李洞賓的情婦。 另外三個姑是四川的阿蘭、阿軍還有海南的阿綠。 相貌平平的阿綠剛開始負責華髮髮屋的剪髮工作。當阿青告訴她:她有一對男人都喜歡的豐滿、溫暖的大奶子,她還有另一個優勢,那就是出生海南的她講的也是廣東話,起碼在與客人進行語言溝通上佔優勢時,這番厚顏無恥的慫恿終於使可憐的阿軍信心大增。結果,她也就跟髮屋裡其他姑娘沒什麼兩樣了;有顆碩大腦袋的阿軍身材矮胖,還戴著一副古板的近視大邊框眼鏡,這使她成為髮廊裡最難看、也是最快樂的姑娘:阿蘭患有哮喘病,平時吃藥準時過吃飯。不過姑娘們誰也沒見過哮喘病發作起來是什麼樣子。很可能是疾病的緣故,這可憐的姑娘雖然眉清目秀,平時打扮得倒也端莊大方,顯得楚楚可憐,走出去誰也會把她當一個貞烈女子看待的。很可能正是這一點,來髮廊找她的客人數量僅次於阿青。 這就是目前華髮髮屋的七個女孩子。姑娘們不知道彼此的真正名字,除了口頭上那個簡單的稱呼。現在,她們都是些蒙昧無知的鄉下少女,還沒完全不知羞恥到出賣肉體的地步。雖然沒過多久,髮屋老闆的情婦阿青和男人們的出手大方就讓這些姑娘連最後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了。 這天,華髮髮廊的茶色玻璃單門,被人猛地一下推開,跟著旋風般捲進來一個耀眼的人影。披著一頭金髮的阿青從外面吃完中午飯回來了。她穿著一件紫金色彩裙,黑髮染成現在流行的金色垂到腰部,渾身上下香氣怡人,光耀奪目,對自已身上那件緊身小上衣裡裹著的窄小腰身,肆無忌憚地釋發出來的強烈的刺激感到很滿意。飄曳的裙擺在扭動屁股時,旋起又垂落,仿佛一團豔麗的雲彩。她的出現。令簡陋乏味的華髮髮屋頓時有了精神。因為她的後面,還跟著五個腰裡挎Call機、手裡氣派地拿著個小皮包、大腹便便的男人呢。在髮廊裡,手上有這麼個小包包和把包斜挎在肩上的客人最受姑娘們的歡迎。因為她們認為他們通常都有錢。 "姑娘們,來客人啦!"阿青歡快地喊道。放在梳粧檯上的答錄機裡正震天價地響著強勁的迪斯可舞曲。接著又轉身去招呼剛進來的那五個男人。其實用不著招呼,這五個人就已經大搖大擺地在那些粉紅色的單人沙發上自行坐下了,就像在自已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一樣方便隨意,不受拘束。 在髮廊的過道上正跳著碰碰舞的阿蓮與阿綠同時停止了動作。姑娘們紛紛站起身。阿青顯出一派忙得很的樣子,她也確實挺忙的,手裡拿著一支自已平時用的洗髮水--一般情況下,阿青只有認為很重要的客人或者老朋友才有這種優待。髮廊的洗髮水都是摻過水的劣質貨色--她在叫這個叫那個,袖子卷到了手肘那裡,高跟鞋踩在瓷磚砌成的地板上時,發出老母雞啄食時的"篤,篤"聲。看見朵兒沒有像別的姑娘那樣主動站起身來迎接客人,而且連妝也沒有化,她便以一副女主人的口氣,訓斥地說道: "朵兒,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把自已收拾好。姑娘們,在這兒扮淑女可不大合適!" 朵兒到上平大街的華髮髮屋已經有了一個星期。髮屋的姑娘由此增加到八個。她的那個堂哥把她從廣州火車站接到珠江,然後,趙賓二便兩隻手插在褲袋裡,用一種聽起來像是徵詢意見,實際上卻毫無選擇的決定性語氣對她說道:"朵兒,在這做個洗頭妹怎麼樣?現在幹任何一種活兒都得要證件,可你連個身份證也沒有,我說得沒錯吧?本來我想叫你母親等你滿十八歲,能夠辦到身份證再讓你來珠江的,那樣會省事很多。可你那親愛的媽媽非催著我快點給你在南方找一份活兒幹。我敢發誓,催了我不下十次,說是先讓你到珠江再說。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去哪兒給你找活兒幹。要知道,沒有暫住證,在南方可是一件頂頂麻煩的事兒呢,員警們會老是不停地來騷擾我們這些外省人的,看看我們有沒有可以居留在這兒的證件。我看你就先在髮廊裡呆著吧。起碼這兒有地方吃住,不用擔心員警找麻煩。而且還能掙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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