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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可李子文是怎麼滾到自己床上耍流氓的呢?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是怎麼被一個「女流氓」活活強暴的呢?

  方宇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寡婦,守了這麼多年的清白一夜之間就被一個臭流氓給毀了。渾身上下都透著噁心,連活著都透著悲憤。方宇一直覺得,這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性。人是有愛之性,有性必先有愛;動物是無愛之性,只要有器官就行。這就是為什麼這世界一到夜晚就有兩眼冒著綠光的怪物滿街遊蕩,合著是進化未完成,還帶著返祖現象。

  方宇一想到自己昨天被迫返了一回祖,就覺著悲憤。可再怎麼悲憤,也要先把事情弄清楚了才能接著悲憤。方宇記得昨天自己喝多了後,好像給遲小米打了一電話,借著酒勁特爺們兒表白了一番。沒過多久,就有一女的扭著小蠻腰,把自己接回了家。模模糊糊中,方宇還以為那是遲小米。還以為遲小米聽了自己的一番感天動地的話後,一感動就以身相許了。方宇還記得自己暈得昏天暗地時,還問了她,是小米嗎?她說她是。沒錯!丫就是這麼說的!這下全明白了。

  方宇一回頭,瞧見女流氓還在沒完沒了地流著哈喇子扯著呼,火一下就沖了上來,上前一把推醒李子文。李子文夢遊似的睜開一雙死魚眼,沒事人一樣打著大哈欠說:「起這麼早?」

  方宇狠狠地瞪著眼前不知廉恥的女流氓,特想上去狠狠抽丫一大嘴巴。可一想,自己是一男的。雖然是流氓,可也分男女不是?您見過一男的哭天喊地地四處說自己被強姦了嗎?男女不平等,就在這一點上被準確無誤地體現出來了。

  方宇拾起被撂了一地的內衣內褲,一把扔在了李子文的臉上。末了,還加了一句:「滾!」

  方宇絕對低估了女流氓李子文的潛力。女流氓不僅會耍流氓,還會給人下套。

  李子文不能白白背了「女流氓」的惡名。怒氣衝衝地就去找了遲小米,準備將她與方宇的既成事實大白於天下。明裡是尋求遲小米的支援,暗裡是將事實告訴遲小米,好斬斷方宇的後路。斷了他與遲小米之間不清不白的曖昧關係。當然告訴歸告訴,那也得揀著告訴。李子文生攔硬截地就把自己如何耍流氓的事和如何假冒遲小米把方宇騙上床的事給自動刪除了。

  李子文不愧是只大蚊子,多年的外號沒白叫。只聽得雲山霧罩的一頓嗡嗡,就把遲小米嗡得是渾身血管都跟著痙攣。畢竟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畢竟和大海歸做了三年的朋友,畢竟大海歸的情歌唱得撩起過自己一身一身的雞皮疙瘩,畢竟大海歸送的花讓自己感動過好些日子,畢竟,畢竟……

  遲小米忽然發現大海歸在自己的記憶裡留下的「畢竟」太多了,多得在聽到他與李子文的「上車事件」後,心裡竟然冒出了無數的小酸泡兒。

  不行!這是哪跟哪啊?遲小米在心裡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死蚊子」和「大海龜」,一個是發小,一個是朋友,既然都到了這一步,做朋友的就不能坐視不理!

  您瞧!遲小米絕對是一個傻到別人把她論斤賣了,她還幫別人抬價的那種人。其實,在這個世界上,萬事都講求一個度。善良過了度,就成了懦弱;寬容過了度,就成了縱容;單純過了度,就成了愚蠢。世間萬物大抵如此。

  可遲小米就是這麼一個活了小半輩子卻怎麼也活不明白的人。一個無數次被人欺負,卻依舊善良的人。一個無數次被人欺騙,卻依舊單純的人。一個無數次被人擠對,卻依舊寬容的人。遲小米一直覺得,人活著,只要對得起自己的那顆良心就足夠了,其他的,愛誰誰!

  瞧著李子文邊擦眼淚邊冒鼻涕泡的可憐樣,遲小米橫下一條心,必須揪住方宇,讓那廝對小蚊子負責。這就是遲小米,整個一史前生物。都什麼年代了,還把「負責」這句話掛嘴邊,都不嫌臊得慌!

  這世界,誰能對誰負責?能為自己負責的,就是自己。若像李子文這樣的,自己都不知道自重自愛,還想指望誰愛你?誰對你負責?見過哪個男的爭著搶著對一隻「雞」負責的嗎?不是什麼好家禽,就別要求特殊的待遇。

  可遲小米並不知道李子文背著她扮了一回「雞」的事兒。要不,也別想讓她豁出臉去為一隻「雞」求情!

  遲小米給方宇打電話,約他出來談談。方宇以為奇跡終於降臨了,遲小米的木頭腦袋終於開竅了。這次遲小米是開竅了,可開的卻是替發小李子文求情的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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