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43)_藍鳶星

四三

　　她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沒有血緣關係？上車上車，跟我好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薇姐，你可真八卦……」

　　就這樣，一行四人，前後兩車，殺向城中名聲最盛的法國餐廳。

　　格調果然夠奢華。

　　走進餐廳，每一寸空間的裝潢擺設都透著一個字：貴。

　　二哥已經訂好了位子，落座後，侍者送上裝幀精美的餐牌，禮貌地遞到每個人手中。

　　孟小冬推到一邊看也沒看，手支下巴側頭欣賞窗外的街景。來這種地方吃飯，點什麼菜向來是二哥幫她搞定的。坐在桌對面的孫少晏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嘴角溢出一抹淺淡柔和的笑意。齊薇隨便瞄了兩眼便合上，招呼侍者送上幾杯檸檬水。劉小琴姿態優雅地坐在孫少晏身側，一頁頁翻著餐牌，專心致志地研究上面的菜色。

　　「孫美人，今天這麼安靜，改走冷酷路線了？」等待點餐的間隙，齊薇饒有興致地打破了沉默。

　　孫少晏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而握，「開了一下午的會，嗓子都快失聲了。」

　　劉小琴一聽，立馬關切地道：「表哥，晚上我幫你去買點喉糖。這個季節，嗓子很容易上火發炎。」

　　「我從不吃糖。」他淡淡拒絕，若有所思地望著孟小冬。只見她悶頭不語，自顧自地翻看著手機的短信新聞。

　　「冬子，幹嗎呢？」齊薇好奇地湊到她身邊，草草瞥了一眼螢幕上的新聞摘要，笑眯眯地道，「給情哥哥發短信呢？」

　　情……哥哥……

　　孟小冬身泛惡寒，「薇姐，你們公司最近跟瓊瑤有生意往來？」

　　齊薇笑，「別不好意思，你這短信的內容可比瓊瑤阿姨的文藝多了。」

　　孫少晏臉色漸沉，迷人的鳳眼裡，寒星閃爍，看得孟小冬直想哭。

　　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剛才她明明在看一條關於地震中奇跡般存活了三十六天的神豬朱堅強的新聞，竟被齊薇歪曲成了比瓊瑤還肉麻的情書短信。竇娥啊，我比你還冤……

　　「表姐，你談戀愛了？就是那天跟你一起去參加姥爺壽筵的帥哥？」劉小琴也攪和進來。

　　孟小冬很鬱悶，搖搖頭，收起手機，「我去下洗手間。」

　　起身前，她哭笑不得地瞥了一眼一臉促狹的齊薇。這姐姐，絕對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走進比她家客廳還豪華的洗手間，孟小冬心情更加鬱悶。

　　算算時間，離月經期尚有半月，沒理由這麼早就進入生理情緒低迷期。可不知為何，自從在樓下看到二哥和劉小琴開始，她的心裡就好像被塞進了一塊兒大石頭，吞不下吐不出，堵得難受，隱隱翻騰著難以抑制的失落。

　　排泄完畢，打開水龍頭，掬了兩把溫水潑在臉上。抬起頭，掛著滴滴答答的水珠對著鏡子顧影自罵，「沒出息啊沒出息，小心眼啊小心眼……」

　　「表姐，你沒事吧？」正自我唾棄著，劉小琴的影子驀然出現在她身後，透過鏡子笑嘻嘻地盯著她。

　　孟小冬被她嚇得夠嗆，拍拍胸口，順了順氣兒，「沒事，你慢慢上，我先回去了。」說罷，轉身要走，胳膊卻被她一把拉住，「表姐，能不能問你個事？」

　　孟小冬被她拽得生疼，皺皺眉，勉強擠出一絲尚算自然的微笑，「什麼事？」

　　「你聽沒聽過一個叫馮琳的女人？」

　　馮琳……

　　孟小冬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名字，是二哥的禁忌。「你怎麼知道馮琳？」

　　劉小琴緊緊地盯著她，「她的親妹妹馮丹，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室友。」

　　「馮琳的事，你知道多少？」

　　「其實也不是很多。馮丹並不知道我跟表哥的關係，所以偶爾跟我提起過一些。比如馮琳愛表哥愛得瘋狂，甘願放棄自己的模特兒事業，做表哥背後的女人；比如表哥跟她在一起，只不過是透過她尋找另一個女人的影子；比如表哥的好友很俗套地愛上了這個為別人當替身的女人，衝動之下，告訴了表哥跟她在一起的真相——表哥跟她在一起，只是因為她跟另一個女人有著極為相似的性格；再比如，這個看似溫和隨意的女人，骨子裡的剛烈讓所有人跌破眼鏡。她受不了如此屈辱的真相，竟憤然自殺。搶救不及，香消玉殞，留給外界無數猜測……」

　　劉小琴說這些話時，聲音並不高，嘴角甚至揚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

　　孟小冬呆立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她知道馮琳，知道二哥喜歡馮琳，知道馮琳自殺。她知道的，僅限於此。她甚至以為，二哥對女色的放縱沉淪，是因為無法面對失去馮琳的痛苦。劉小琴的話，徹底顛覆了那些她曾經篤定的真相……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劉小琴柳眉高挑，手指輕輕刮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瞧了半晌，想了一會兒，才說：「沒什麼，看來很多事表哥並沒有告訴你。趕快出去吧，你已經進來得夠久了。」

　　回到座位，孟小冬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檸檬水，興致不高心不在焉，腦子裡不斷琢磨著劉小琴的那番話。

　　替身？馮琳是替身？誰的替身？

　　就在她愣神的當口，齊薇拉開公事包，從裡面抽出一封精美的信箋遞給孫少晏，「這是我堂姐的結婚請柬。你設計的婚紗她非常滿意，所以希望你能賞臉出席她的婚禮。」

　　婚禮？這個詞兒一下子拉回了孟小冬的神思，「薇姐，你堂姐的婚禮？你還有堂姐？我怎麼從沒聽你提過？」

　　「來往不多。」齊薇揉揉她的頭髮，說得很委婉，「幾個月前她拜託我請孫才子設計婚紗，我才知道她要結婚了。」

　　孟小冬看出齊薇言語間的為難，就沒再多問。豪門大院兒裡，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孫少晏漫不經心地抽出請柬夾在指間，瞄了一眼上面的時間，「那天我沒空兒，要去面試公司新來的模特兒。」

　　「反正請柬我送到了，至於去不去那是你的事。」

　　孟小冬好奇地從他手裡抽過那張設計獨到的結婚請柬……

　　新郎，許遠周。

　　新娘，齊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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