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42)_藍鳶星

四二

　　長時間地盯著電腦螢幕，眼睛酸澀難耐。活動活動頸椎，孟小冬整個人窩進寬大的轉椅裡，內心翻騰不已。

　　看了七八萬字，坦白說，她很難想像這部小說出自李默之手。清新流暢的文字、天馬行空的想像先不提，單是行文中時時流露出的灰色冷幽默，就足以令她震驚不已。那樣淡然嘲諷的口吻，實在不應出自這個年紀的孩子筆下。十幾章看下來，那些個菊花與黃瓜之流的關鍵字其實只是噱頭，文章裡並沒有出現她一直擔心的那些描寫。

　　簡單說，劇情大概就是自殺的天才靈魂穿越到異世界，與魔王之間的恩怨糾葛。既然如此，題目何解？天才喜攻，性色，處處留情，所以謂之菊花遍地開……

　　閉目養神間，她不斷琢磨著文中那句令她印象極深的男主獨白——遺忘，比親臨更痛苦。

　　其實李木魚是對的，他希望李默獨立，只因他早就知道，在李默心裡，叔叔永遠取代不了父親的位置。

　　說起來，李木魚應該還在掛點滴。

　　孟小冬想了想，掏出手機。

　　響了很久，對方才接起，聲音慵懶。她暗暗後悔，不該吵醒他。

　　「怎麼不說話？」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看了李默的小說，有什麼心得？」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她想了一會兒，「心得感慨都挺多。」

　　「那最好，你可以留著慢慢跟他聊。」

　　「他知道你看過他的小說？」

　　「他以為我不會有那個耐心去看。」

　　「我想這個小說對李默而言，更多的是發洩。」

　　「路走歪了。」

　　孟小冬偷笑，「你是指那些男人和男人？」

　　「缺乏母愛。」

　　「那倒未必。其實李默描寫的那些菊花與黃瓜的交鋒，更像是少年熱血的友情，沒歪到哪兒去。而且，文裡屢次出現的大魔頭身上明顯透著你的影子。很容易看出，他對你，其實非常崇拜。」

　　「現在的中學老師思想都這麼前衛？」

　　「與時俱進。」

　　「他筆下的大魔頭，似乎專橫霸道，獨斷又冷漠。」

　　「沒錯，難得你覺得這不像你？」

　　李木魚半天沒說話。孟小冬捂著話筒嘿嘿直樂，難得這廝也有吃癟的時候。

　　「三天后一個朋友的婚禮，你陪我一起去參加。」

　　嗯？腦筋急轉彎也沒這麼轉的！消化片刻，她不恥下問，「為什麼？」

　　「專橫霸道獨斷的人，做事不需要理由。」

　　第十一章半路殺出個小表妹

　　順利結束了第一天的家教工作，孟小冬拎著順道拐去超市買來的菜，晃晃悠悠地溜達進公寓大門。

　　老遠就看見二哥的車停在樓前。一米開外處立著塊牌子：此處禁止停車。

　　不待她走近，車門已打開。車上走出兩個人：二哥，還有表妹。

　　劉小琴繞過車走到孫少晏身邊，笑語盈盈地不知跟他說了些什麼。

　　孟小冬步子緩了緩，伸手抹去額頭淺淺的汗珠。孫少晏叼著根煙，越過劉小琴，大步走到她身邊，「去木頭那兒當保姆了？」說著，順道接過她手裡的購物袋。劉小琴這時也跟了過來，親昵地拉起她的胳膊。

　　「表姐，表哥說讓我暫時住在你這兒。要是你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一定要告訴我啊。」撒嬌似的聲音，降溫馬力媲美空調。

　　「不會，反正我也是一個人。」孟小冬沖她微笑，視線轉向二哥，「我剛買了菜，晚上一起吃飯？」

　　「表姐，你忙活了一天也累了。我剛到D市，表哥說晚上要帶我去花園道那間頂級的法國餐廳，我對那裡可是嚮往已久。」

　　孟小冬聽完，愣了愣，默默點頭，沒再多說。

　　孫少晏皺眉，隨手把煙頭兒彈飛，「小冬一起去，我還約了齊薇。」

　　劉小琴面色微僵，正要開口，刹車聲突兀地響起。身後，一輛黃色跑車穩穩停住。

　　看清來人，孟小冬臉色頓時松緩，迎了上去，「薇姐，剛才正說到你呢。」

　　齊薇下車，捏了捏她的臉，「腮幫子都曬紅了，也不知道抹點防曬霜。」

　　「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表妹劉小琴。」

　　齊薇微笑著伸出手，禮貌地跟她握了握，「你好，我是齊薇。孫少晏推薦你進公司，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希望合作愉快。」

　　「一定！」劉小琴笑容明媚，視線不住在她身上打量。

　　孟小冬撇撇嘴。齊薇那身行頭，估計夠小表妹鬱悶一陣子了。

　　「孫美人，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為了你這頓法國大餐，我中午可沒吃飯。」寒暄過後，齊薇望著不遠處那道靠在車邊出神的身影，語帶戲謔。

　　「走了走了，我也餓了。薇姐，我坐你的車。」說完，孟小冬自顧自地走到她車邊。

　　齊薇見狀，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孫美人，你確定讓她坐我的車？」

　　孫少晏沒回答，眯起眼盯著小冬的背影，臉色很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短暫沉默。

　　孟小冬縮進龜殼硬充雕像。

　　劉小琴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齊薇興致勃勃來回觀望。

　　太陽很毒，保安很困惑，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拎著警棍在距他們不遠處來來回回溜達了三四趟。

　　最後，孫少晏緩緩收回了視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劉小琴也沒猶豫，尾隨而入。

　　齊薇饒有興致地立在原地，目送他的車以一百公里的時速沖出大門。

　　「冬子，這個表妹什麼來路？」

　　「大舅家的孩子，跟二哥沒有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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