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37)_藍鳶星

三七

　　刻薄小孩兒李默不甘人後，趴在沙發背上一臉壞笑地望著她，「果然是人靠衣裝。走大街上，不知情的沒準兒還真能把你當成美女。」

　　孟小冬彆扭地整整裙角，視線下意識地搜尋李木魚的身影。他遠遠地坐在客廳一角，嘴角掛著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翹起的唇彎出完美的弧度，儘管精神欠佳，卻仍透出幾許陽剛味十足的性感。接收到她期許的目光，木魚兄緩緩開口，「李默，你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五點半，三人整裝出發。

　　本來二哥要去接姥爺，誰知打電話一問，他老人家早已按捺不住，跟爸媽一起打車去了酒店。

　　臨行前，孟小冬問李木魚會不會喝酒。

　　他點頭，「還可以。」

　　二哥補充，「堪與大舅比高下。」

　　孟小冬一聽，立馬拉著他的胳膊緊張地囑咐：「到了酒店，不管誰問，你千萬不能說你會喝酒！就算你酒量再大，架不住我們家人多啊。大舅倒下了，二舅頂上來，你燒都沒退利索，這種喝法兒還了得！」

　　李木魚笑笑，不置可否。

　　孫少晏搭著她的肩膀，抬手捏捏她的臉，「傻丫頭，木頭心裡有數兒，你甭在這兒窮操心！再不走，時間就來不及了。」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出了公寓大門。

　　孟小冬坐在李木魚的車上，據說這樣看起來比較逼真。孫少晏在前面帶路，速度很快，在車流中迅捷地穿梭。李木魚車技不錯，始終緊隨其後。一路上，孟小冬的心始終懸在半空。此時正值上下班高峰，倆人幹嗎這麼抽風似的飛車？男人，果真是世上最不可理喻的物種！

　　二哥所料不差，剛拐進酒店停車場，孟小冬就看到三姨和老媽站在大堂門外四處張望。

　　她推推李木魚，「快看那邊！門外那兩個中年婦女，左邊的是我媽，右邊的是我三姨。她們已經發現我們了，快，笑一個笑一個。」

　　木魚兄把車穩穩地停在大堂門前，三姨老媽的身影近在咫尺。孟小冬正想開門下車，肩膀卻被他扣住，接著，一個溫熱的輕吻印上額頭……

　　額滴神哪！

　　孟小冬眼前一黑。

　　什麼感覺？

　　好似被雷劈！臉熱心跳腦殼兒冒青煙！

　　眼角的餘光瞥見窗外那兩張嘴角幾乎笑到耳根的慈祥面孔，小冬的腦子似乎瞬間被一萬隻蒼蠅攻陷，只剩嗡嗡巨響……

　　李木魚拍拍她的背，貼在她耳畔輕聲低語，「這下子，你還擔不擔心我會穿幫？演戲也需要天分，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要是讓她們看到，一定會以為你被僵屍附體了。放鬆點，笑，這才對。再笑，很好。你先下，我去停車。」

　　二哥比他們早到，已經先行上樓了。三姨和老媽堅持要等李木魚停好車一起上去。

　　「小冬啊，這就是你二哥給你介紹的那個大學教授？」三姨拉著她的胳膊，難掩興奮，頻頻向停車場方向眺望。

　　孟小冬點頭，嘿嘿傻笑，腦子有點亂，視線四處亂飄，唯恐一不留神被她們看穿自己的心虛。

　　「我看這孩子不錯，少晏的眼光絕對錯不了！」老媽拉著她的手，用力點頭以示強調。

　　「小冬啊，今年是個好年頭，我看時機差不多了，你們就抓緊把本兒給領了吧。」三姨語重心長的話語震得她險些魂飛魄散，連忙擺手，「三姨，我們才認識沒多久，離您老想的那些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正說著，木魚兄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視野中。孟小冬如釋重負，快步迎了過去，「李木魚，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我媽，姓吳，這位是我三姨，也姓吳。」這不廢話嘛！話音方落，孟小冬便在心裡暗罵自己的語無倫次。

　　「吳阿姨好。我姓李，李木魚。」

　　「這名字，真討人喜歡。」老媽眉開眼笑地盯著他上下一頓打量，白白胖胖的腮幫子上擠出一道道幸福的褶子。

　　「走走走，趕緊上樓坐！人都到齊了，她姥爺早都等不及想見見你了。」

　　春江樓三層最大的包間裡，烏壓壓地坐滿了人。

　　服務員剛剛推開門，三姨清亮的聲音便破空而出，「爸，您看看誰來了！」

　　姥爺很高興，直言這次隆重的壽筵能保他活到一百歲。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老爺子特意點名表揚了幾位晚輩的穿著品味，譬如孫少晏的華美，李木魚的優雅，以及寶貝外孫小冬突破性的裝束中透出的性感迷人。當然，小琴也不錯，個兒長起來了，是個衣服架子。不愧是老頑童啊，姥爺的這番時尚前衛的點評，讓眾人皆拜服。

　　爸媽很開心，對李木魚這個未來女婿表示萬分滿意。

　　孟小冬暗自咂舌，木魚兄真是人才，這演技拿出去拍電影，絕對是金像獎影帝的有力角逐者！

　　舅舅們則心情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其一，最疼愛的外甥女有了好歸宿，他們打心底高興，可你說這麼好的一男人，咋就帶個那麼大的兒子呢？其二，劉小琴的工作問題舅舅們沒當著姥爺的面提起，倒是二哥一反常態地主動表示，表妹的工作問題他來想辦法。

　　大舅一聽，心懷自然舒暢，表妹更是拉著二哥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喝了個不亦樂乎，孟小冬攔都攔不住。

　　老老少少一家四代，除了去年剛剛榮升鄉長的大表哥未能出席外，所有活著的人都一一在列。壽筵結束，老媽指揮老爸支起三角架，讓姥爺居中而坐，全家人在他身後一字排開，留下永恆的影像記憶。

　　排位時，姥爺點名讓孟小冬和孫少晏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李木魚挨著孟小冬，孫少晏身邊的位子空著，劉小琴自動自發地坐了過去。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在轟天而起的「茄子」聲中，結束了這美好的一夜。

　　酒店外，一溜兒計程車等著接活兒。

　　二哥要送姥爺回家，姥爺不幹，說酒後駕駛違反交通法，他活到這麼大歲數不容易，安全第一。語罷，跟爸媽一起俐落地打車走人。舅舅們也都尾隨其後，輕車熟路地坐進計程車，瀟灑而去。

　　臨走前，大舅拿了一遝打車的發票塞給孟小冬，附在她耳邊悄聲道：「把這些單子給少晏，他們公司那麼大，報銷這點錢小意思。報銷下來的錢不用給我，你拿著花就行了，舅舅知道你剛買了房，手頭兒緊。」

　　面對大舅的如此心意，孟小冬哭笑不得，握著單子傻愣愣地站在那兒，目送計程車遠去。

　　「想什麼呢？」二哥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小冬連忙藏起發票，搖搖頭，「沒什麼。二哥，你今晚喝那麼多，沒事吧？」

　　「一會兒讓木頭送你回去，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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