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有多少激情可以燃燒(27)

二十七

　　我懶得聽他解釋，總之這類秘書的性質都一樣，白天辦公事晚上辦私事。掛了電話便欣賞起江灘的景色，現在是嘉陵江的枯水期，黃花園大橋的幾處橋基都露了出來，杵在亂石灘裡，看上去並不牢固，仿佛風吹得猛些橋就會塌掉。

　　劉新宇打來第二通電話催我的時候，我才慢悠悠地從江灘上堤然後往食店走，其實我並不想參加這樣的聚會，只是礙於他的情面。我倒不是怕給他們帶去晦氣--儘管除了劉新宇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現在的職業--而是感覺自己很孤單，漸漸成為這一群人中的另類，看著他們成雙成對的樣子，我會有些莫名的自卑。儘管我只需要花點錢請個既漂亮又懂俄語還懂伺候人上床的商務伴遊，就能把他們全都震住，但我卻鎮不住我內心的孤獨。我想，可能再過幾年，他們的身邊會出現若干個小孩，聚會時將鬧成一片，而那時的我也許仍然還是孑然一身。

　　席間的話題仍然是老三樣：工作、生活、懷舊。談工作，無非是看看誰又跳槽了，誰又升遷了，誰又加薪了，再順帶聊聊國際局勢、國內政策；談生活，無非是誰又買房了，誰又買車了，誰又上哪兒旅遊了，再順帶開開性生活的玩笑；談懷舊，無非是說說誰曾暗戀誰，誰又追過誰，再順帶講講上學時的糗事、趣事。

　　你那房子什麼時候交房？劉新宇頗為關切地問我，他似乎比我更關心我那套位於沙坪壩嘉陵江邊的新房。

　　快了，七月份。我說，並注意到他身邊的秘書年紀不大，似乎不滿二十歲，但酒量卻很驚人，已經連敬帶罰地過了好幾輪，卻毫無醉意。

　　裝修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認識幾家不錯的裝修公司，給你算成本價。劉新宇在購房和裝修方面都是專家，而且由於銷售業績不錯，好幾家大公司都想把他挖去。而他的小蜜，估計也是現在公司為了留住他而使的一招美人計，同時也是讓她多掌握些他的客戶資源和工作手段。

　　與此同時，藍科也在一旁插進話來，問我有沒有興趣買車，他和絕大多數同學一樣，都以為我是某家廣告公司的策劃總監，已到了有房有車的階段。與劉新宇一樣，藍科畢業後也幹上了銷售行業，不過他是賣車，當了個銷售經理，現在賣車不如賣房景氣：房價是一路高升，而車價卻是急於跳水。他倆在大學四年的前兩年都和我在同一個寢室住著，從認識起，藍科給我的感覺就像本百科全書，沒有他不知道的東西，任何話題都可以插上話來。

　　我說暫時沒有打算。他便談起了車經，說是3月1日以後考駕照會更難，勸我們想考的早點考了，他有熟人，可以包過。這話引起了付松和賈渝的極大興趣，從大學就在一起的兩人，如今一個在長安汽車廠當車間主任，一個在電腦公司做行政管理，恩恩愛愛也風風雨雨，前兩年買了房子，正計畫今年買車。我看了看賈渝，她比大學時代顯得成熟不少，女人味更濃，可以說每次聚會時都有很大的變化，越來越有少婦的風韻了，想起曾經差點在重大"鴛鴦路"的小樹林裡把她弄得手；再看看付松，這小子貌不驚人，四平八穩的，甚至有點猥瑣，可居然摘到了我們班的班花，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不過賈渝似乎已經忘了小樹林裡的那次曖昧，還笑眯眯地勸我添酒，同時不忘提醒付松少喝點。

　　我笑著推了酒，然後掏出電話裝作接聽，離開了座位。顯然，在座的十多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我的情緒，只有劉新宇。

　　在觀景露臺上，我正看著江對岸的萬家燈火想感慨一點什麼的時候，劉新宇端著一杯鮮牛奶過來了。他們都知道我不勝酒力，最多是意思一下，只有劉新宇知道我喝酒後會用鮮牛奶潤胃。

　　不舒服啦？他一語雙關。

　　有點。我接過牛奶。

　　想她了？他所謂的"她"倒不是指賈渝，而是那個在大學時代離我而去的女人，那個我曾經愛過也同樣愛過我的女人，那個畢業後便去了外地而從此杳無音信的女人。賈渝只是我在失意之後，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而與眾男生打賭所選擇的目標。結果事實證明我們好多人的魅力都不如付松，他是靠一首情詩贏得賈渝芳心的，而那首情詩據說是他花了五十大元請一文學社的才子所作。"我他媽的怎麼不搞文學呢？"這是付松泡上賈渝後班裡班外很多男生常掛在嘴邊的話。

　　沒有，不值得，只是看著你們出雙入對的，我有點落寞。他的確說到我心上的痛處，只是我不願意承認。同時，我確實是落寞的。

　　你可以找一個女朋友了，成天吃速食也會膩的。我這幾年的風流事他大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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