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有多少激情可以燃燒(21)

二十一

　　把豬血都吃完！這是你媽一大早專門為你去買的，清肺。我明白，他對我的關心和愛護並不能被看似嚴厲的語言沖淡絲毫。這"豬血"就是重慶人常說的"血旺"，有名的血旺當為磁器口的毛血旺了，或清淡或麻辣，滿足四方人的口味。

　　飯後，我喝了一大碗冬莧菜豆腐湯，我喜歡這湯，綠油油的冬莧菜，白生生的豆腐，還浮著蔥花和油渣，清香、嫩爽、溫暖、微甜，是久違的家的味道。現在是大年三十下午一點半，我回到了家。

　　晚上，我特意去樓下的小賣部買來幾根火腿腸，喂花兒，它已經知道沖我搖尾巴了。對於狗來說，食物的魔力就是這麼大，就像對於人來說，錢有著強大的吸引力一樣。

　　掛彩燈、吹氣球、吃餃子、放煙火、看春節聯歡晚會……在接了N個又打了N個電話拜年、賀喜後，我上床睡下。被子發出的淡淡的樟腦氣味，竟很容易地讓我入了眠。

　　10. 小店的生意

　　從家裡離開時是正月初六，陪在爸媽身邊的幾天已經讓他們很欣慰，而且元宵節我還會接他們回江津的老家走親戚。臨走時，他們仍不忘老生常談般囑咐我一番。

　　回到主城區後我叫計程車司機把車直接開去南方花園，這個大型綜合社區是重慶早期新興造城運動的傑作之一。我在這裡開了一家出租影碟的小店，但一直以來生意都不怎麼樣，除去打點"有關部門"的花費外，每月收入所剩無幾。

　　這次春節回家，爸就希望我能專心把店裡的生意做好，如果收入好起來了，乾脆就別幹殯儀館的工作。我知道他是放不下面子，直到現在還對街坊鄰居、親戚朋友說我是在長安汽車廠裡坐辦公室的。

　　店面是用租來的普通民宅改建的，三十多平方米，只請了一個人來打點，所以人手多少有些吃緊，不過他的表現還算盡職盡責。我進到店裡，看到一對學生模樣的男女正在向他諮詢什麼，那男生紅著臉問有沒有某部片子，見我走進來，神情尷尬地看了我一眼。

　　他說沒有，不適合你們看，再選點別的吧。甚至開始推薦《名偵探柯南》的最新劇場版給他們。

　　我喊了一聲"勳哥"。

　　他這才注意到是我，忙說嚴老師來啦。勳哥是我請的第三個看店人，第一個是街道辦事處推薦的，沒幹到一個月就給我辭了，原因是她有著更年期初級階段婦女的特質：把我進的色情片全部鎖起來不說，一旦有人來借這類片子，她便給其上一通思想政治課，弄得小店開張不久便"口碑不好"。被辭退後，她甚至去派出所舉報過幾次，說我出租黃片，但好在我早已打點，她的舉報也只是徒勞。第二個也是街道辦事處推薦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說是高考落榜後就一直在家閑著沒事做，他父母又是下崗工人，而且體弱多病……我看他可憐便收下，可此後的兩個月裡帳目大有問題，一追究才知是他幹的好事，於是又給辭了。而勳哥是我親自找的，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據說老婆前幾年跟人跑了，留下個不滿十歲的小兒，家就住在附近。總的來說，店裡的事他照顧得不錯。

　　我說剛回家過完節，順道來看看。

　　他說，我這就給你拿帳本去。

　　我說不忙。看了看那兩個租碟的孩子，他們正警覺地看著我，尷尬的同時顯出不快。我便問他們要租什麼片子。

　　重慶的小女生果然很辣，一臉不快地說，關你什麼事？

　　他是這的老闆。勳哥忙告訴他們。

　　《清朝十大酷刑》。男生這才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還記得我第一次看這部片時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看來"經典"的片子便是過再多的時日也不會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裡。

　　大一了？

　　男孩並沒有回答，而是女生又開了口，問到底有沒有嘛。那樣子仿佛一位討價還價的老手，那意思是我若再多問，他們便換一家租去，總之昧著良心做生意的碟店多的是。

　　拿給他們吧。我對勳哥說。

　　他們還是小娃兒喲。他顯得有些猶豫，但仍然從碟櫃上取了出來遞給他們說，押金十塊，租金一天一塊。嚴老師我真是服你了。打發走兩人後勳哥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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