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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多養幾個,搞成俱樂部,會員制,每週都開派對,客人全是有錢有臉的人,一人一張專用金卡。我補充著,這是我們的一個"理想",在設計重慶未來的發展藍圖時,我們慷慨激昂地提出了趕超中國經濟排頭城市的目標,而其中一項便是在"服務性產業"上學習並緊追上海、深圳、廣州、海口這些東部及沿海城市,爭取代替武漢、成都而成為長江中上游及西部地區的領頭羊。當然,這樣的藍圖,都是在夜總會和酒吧裡設計的,當時那些小姐聽得津津有味,滿臉崇拜狀,有的甚至信以為真,爭著要加入俱樂部,為"有錢有臉"的人服務。

  對,幾個不夠,起碼要十幾個、幾十個,中國的、外國的、金毛的、黑皮的,還要成立個訓練班!他顯得相當興奮,似乎這個藍圖很快就會付諸實施,並且將一帆風順。

  訓練班的名字就叫"快樂大本營"。我接著說。

  這個創意好,夠拽!他哈哈地笑開,我和他在一起時,總是不乏這樣的"創意和靈感"。

  小心開你的車吧,我可不想這麼快就被別人送進爐子裡去。車速不快,但他似乎過於興奮……

  車最後停在了川儀四廠的家屬院裡,我爸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從河北來到重慶,在廠裡認識我媽並結了婚。他們為廠裡獻出了所有的青春,換來的僅僅是一套兩室一廳不足六十平方米的房子,以及每人每月八百元左右的退休工資。

  到我家去坐坐?我問牟迅,他家與我家分別在兩個相鄰的單元樓裡,通過窗戶甚至能相互看到對方的家。在電話還沒有普及的年代,那窗戶便發揮了極好的通信功能。

  我先回趟家,晚點再過去。他把車鎖好,那車是他從租車公司租來的,準備忙過春節黃金周後去川西自駕遊。他前不久才拿了駕照,正計畫著近期買一輛車,現在租車開算是先熱熱身。

  上樓後,剛來到家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狗叫,肯定是花兒認出了我的腳步聲,在表示歡迎。但這個猜測卻錯了,我媽開門後,它對我擺出一副攻擊的姿勢,我媽忙用腳攔了它說,么兒,這是你哥喲,認不出來了?我媽喜歡叫它"么兒",兒時她也常這麼喚我,是親昵的稱謂。於是,既然兩個都是她的"么兒",我自然成了這條名叫花兒的狗的"哥哥"。

  我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就聽見我爸沒好氣地說,這麼長時間不回家,難怪狗都認不出你了,當你是賊!

  我媽忙轉過頭去說,亂講話!孩子回來就好。

  你自己看看幾點鐘了,桌上的菜都快涼了才回來。我進到屋裡,爸從沙發上起身來,雖然話中帶火,但看到我還是滿心的高興,卻仍然口上不饒我。

  莫說了,洗了手快來吃飯。我媽輕輕推了我一把說。在我爸的眼裡,我向來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可大學畢業後卻固執地到火葬場工作,這讓他十分惱火,為此我們大吵了一架。但幾年時間過去了,他曾經不再讓我進家門的話也已煙消雲散。

  這次休息幾天呢?是不是要趕著回去值班?飯少吃點沒啥子,菜要多吃點。媽關切地問著,顯然是想從我口裡得知多休息幾天的消息。

  加上工假,可以休息二十天左右,過了大年(元宵節)再上班。我一般是說普通話,來自我爸的遺傳和教育,但至少在我媽面前會說重慶話。她是重慶本地人,年輕時同樣有著重慶姑娘漂亮、爽朗的特質。

  那就在家多待幾天嘛,吃了飯我給你拿幾床被子出來。雖然我已經很久不在家裡住了,但我的房間還是老樣子,學生時代的擺設--一個組合書櫃、一張單人床、一個大衣櫃、一個床頭櫃,簡樸而溫馨。牆上甚至還貼著遊戲人物和電影明星的海報。這裡記錄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

  我說好,媽便樂滋滋地給我夾菜。

  工作沒出錯吧?爸問我。我有時候覺得他蠻有黑色幽默的潛質,我這工作如果出錯,別說死人、活人皆受罪,就連閻王老爺也得忙上大半天。

  沒有,都好好的。

  上班的時候戴個口罩,那地方灰大,傷肺!別以為我不知道。爸嚴肅地說著。

  嗯,有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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