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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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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抱著他的手臂撒嬌說:「別脫了,就這樣穿著,我喜歡你這樣。吃飽了,我們出去溜達溜達吧。」他說:「這麼冷的天,外面又在下雪,溜達什麼啊,別凍壞了。」她笑嘻嘻說:「不是有帽子嘛,下雪才不冷呢。走啦,走啦,走啦,好不好——」纏著他不依。他歎氣說:「回頭感冒了可別埋怨我啊。」 出了門一看,其實雪並不大,下了小半天了地上還沒鋪滿。半遮半掩的草地上露出紫黑色的草根,愣頭愣腦的,十分可愛。她把手插在他口袋裡,故意大叫:「好冷啊——好暖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說冷還是暖。 鐘越突然想起以前,她也是這樣蹭著他,以他為天、以他為地……他心中隱藏的感情在似曾相識的雪夜一點點散發出來,於是伸出手環緊她,「這麼冷,想去哪兒?」她躲在他懷裡避風,「不想去哪兒,隨便走走。」 兩人踩著淺淺的積雪在社區裡繞彎,雖然沒說話,可是彼此的心意似乎都知道了,無聲勝有聲。她吸了一口氣說:「鐘越,我真想就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鐘越解開大衣,將小小的她擁在懷裡,下巴擱在她頭上,「嗯,我們會一直一直走下去的。」她抬頭嫣然一笑,指著遠處的亭子說:「我們進去坐會兒。」 風雪漸漸急起來,飛雪打著旋兒在空中恣意舞蹈,變換出各種各樣的舞姿。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抬眼滿目雪白,如琉璃世界、碎玉乾坤,安靜得只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萬籟俱寂,歲月無聲。 石頭砌成的長寬板凳冰涼侵骨,鐘越抖開自己的大衣,拉她坐下。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她身上裹著他半邊大衣,半個人縮在他懷裡。她靠在他的身上,「我聽見你的心跳了。」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鐘越緊了緊她,突然覺得為了這一刻,再多再多的等待也值得。 她把手伸進他的毛衣裡,「要過年了,我要放煙花。」他「嗯」了一聲。她又說:「我還要貼春聯。」他又應了一聲,她見他心不在焉,推了推他,氣呼呼地說:「我還要吃糖人兒——」 鐘越笑起來,「又不是在美溪,這會兒到哪兒給你去弄糖人兒?」就是美溪,也沒有了。自從賣糖人兒的老大爺去世後,沒有人再賣這些東西了。 她挑眉說:「你還記得啊?」鐘越感歎一聲,「當然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過去的八年,他就是靠這些回憶度過無數個漫漫長夜的。他等她的同時,一直後悔,當初對她不夠好,於是說:「沒有糖人兒,我給你買冰糖葫蘆好不好?」 她只不過說說,沒想到他當真了,搖頭,「冰糖葫蘆是山楂做的,酸酸的。」覺得他今天真縱容她,要是平時,肯定要說她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難道是因為下雪的緣故?雪白的世界令人的感情也變得純粹起來。 鐘越便說:「還有山藥味兒的冰糖葫蘆。」她說山藥味兒的吃起來沒味道,故意跟他抬杠似的。他輕輕打了她一下,說她調皮,「還有草莓味兒的,不要就不買了。」她忙跳起來,推著他說:「好啦好啦,去買草莓味兒的,哪裡有賣?」 兩人開車來回轉了一圈都沒見路口有賣冰糖葫蘆的。她便說:「沒有算了,下著雪呢,賣冰糖葫蘆的肯定回家去了。」鐘越卻很堅持,說:「出都出來了,乾脆走遠點兒。」他總記得回憶中的甜香味。 轉到一家電影院門口,還真看見了冰糖葫蘆,擺在明晃晃的視窗裡,厚厚一層冰糖,透明如冰。何如初笑著說:「乾脆邊吃冰糖葫蘆邊看電影好了。」於是買了兩串草莓味的冰糖葫蘆。她咬了一個,笑著說:「甜甜的。」遞到他嘴邊。 這次他沒有推辭,在她手裡吃了一個,點頭,「甜絲絲的。」 甜蜜如愛情的味道。 他們看的是法國文藝片,帶著法式的浪漫唯美。電影院裡人並不多,她靠著他坐下,過了一會兒,頭慢慢地滑下來,竟倚著他的手臂睡著了,呼吸均勻,頭發散下來,撓得他的手心麻麻癢癢。他小心翼翼地擁她在懷裡,心中那塊角落突然被充得滿滿的。原來自己一直渴求的就是這種感覺,她在他懷裡的感覺,兩人緊緊相依、互相填滿彼此的感覺。所以,那就這樣吧——過去的一切不再重要。 第五十七章 悶騷的鐘帥 快過年了,鐘越更加忙碌,早出晚歸不說,常常要出差,少則一兩天,多則十天半個月。新婚燕爾,分開兩地,對年輕人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他也抗議過,可是沒有辦法,因為孟十的妻子臨產,孟十確實走不開,他不得不當起「空中飛人」,一個月連飛了二十個城市。 這天是農曆二十四,照風俗是小年,又是週末,何如初早早就放假了,鐘越出差還未回來。她給他打電話,抱怨說:「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人家都熱熱鬧鬧包餃子吃呢。」他都走了一個星期了。 「馬上就回去了,馬上就回去了,這會兒正在機場呢。」他緊趕慢趕,隨行的同事跟著他忙得差點兒斷了氣,總算將十天的工作壓縮到一個星期完成。 她聽見機場廣播的聲音,興奮地說:「什麼時候到?我去接你。」他聽見她的聲音有點兒啞,還咳嗽了一聲,關切地問:「怎麼,感冒了?」她忙說:「沒有沒有,就是著了點兒涼,吃過藥了,早沒事了。你什麼時候能到?今天天氣可好了,太陽明亮亮的,照在身上很暖很舒服,等會兒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她想和他出去走一走,難得沒什麼風,冬天有這麼好的天氣。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我跟同事得先回公司一趟,有些事得馬上處理。」她有些失望,「哦,那我在家等你回來好了,你可要快點兒回來啊。」他聽了,不由自主露出微笑,點了點頭,知道她看不見,可是一定能感覺到,叮囑她不要在房間裡就不穿外套,還有不要喝涼水。 她無聊地看了一部電影,中午就著辣椒醬胡亂吃了點兒炒飯,吃飽了有點兒犯困,接到他電話說到了,已經回公司了。她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睡不著,發了半天呆,然後一骨碌爬起來,穿了衣服拿起鑰匙就走。 來到鐘越的公司,她探頭探腦、怯生生地往裡張望,這還是她第一次來。熱心的男員工見了,問她找誰?她微微笑笑,沒有回答。正好孟十出來,見了她,有些驚訝,忙領著她進來,「找鐘越吧?他剛回來,正和技術部的人開會呢,研究一個遊戲軟體的開發,我們想往這個方面發展。我也是出來上洗手間,你等會兒,我進去跟他說一聲。」帶她進鐘越的辦公室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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