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錯過你為遇見誰 | 上頁 下頁
四六


  但是她阻止了他,她的神情像一把刀一樣切斷了他的話,不是冷酷也不是決絕,而是收得非常好的無可奈何。

  「對不起,沈思博,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吧。」

  沈思博對我說這個話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睛閉了閉,像是要把疼痛給忍回去。

  「然後呢。」我問。

  他非常疲憊地笑起來:「沒有然後了。然後,然後我還能說什麼呢,搖晃她嗎?」

  他伸手,對著虛空做了一個晃的動作:「像這樣?我倒是真的想。」

  沈思博真的想抓著謝端使勁晃的時刻,我在半山腰,活動活動腿腳,正要起身,手機響了起來。

  信號不大好,我湊到耳邊,聽見的全是電波彼此傾軋的聲音,刺啦刺啦,劈劈劈。

  我已經看見是齊享的號碼,不明白他這時候打電話有何貴幹,我在這個狹窄的地方調整姿勢,把自己調成收信號的天線寶寶:「喂……喂?」

  「*&(*&……&%¥……」

  「聽不清,我——聽——不——清!」

  齊享後來告訴我,他那會兒把手機拿得至少有一尺遠,聽我在電話裡喊得像一隻被踢了的貓,他說,莊凝,你哪一點像不舒服的樣子?

  我當時立刻反駁那你就說錯了,我剛不舒服完,只不過不知道更不舒服的還在後頭。

  手機大概是被我給嚇機靈了,猛的信號就清楚了,我聽見齊享那頭特別安靜,一兩秒以後才過來他特有的聲音,穩穩的:「聽上去挺好的啊。」

  「……」我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應道,「哎。」

  「在學校?」

  「外面……」話說了一半我想起來之前在論壇上跟傅輝託辭來著,順嘴就開始扯謊:「看病,看病。」

  這個場面比較滑稽,他大概知道我說的是假的,我大概知道他知道我說的是假的,就看他願不願意識趣一點。

  「哦?」他慢悠悠地問,「哪家醫院?」

  我一聽這語氣不對,看來是不願意。都知道我在說謊了,你還硬要抵是吧,可以呀。想聽我心慌氣短?那可就沒門了。

  「人民醫院呢。」我特別認真地回答,「齊師兄是想來探望我的吧?過來幫我帶一斤小李炒貨的栗子行不行?人民路125號,別認錯了啊。」

  他那頭終於笑起來:「你這個小丫頭,人民醫院一定要在人民路上嗎?再說人民路有125號嗎?」

  我心裡說,不就半個二百五嘛:「嘿嘿,齊師兄找我有什麼事啊?」

  他如果要說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這類的廢話我就要重新討厭上他了,好在他沒有,他只說:「既然你不在學校,那就算了,下次再說吧。」

  「你現在在L大?」

  「不在,但是馬上要經過,你在就順路把資料帶給你。」

  「……」好在我刹住了,沒問「什麼資料」——上次就跟他們提了一提,想借些司考資料來看,也算沒話找話,沒想到他還記著,我是真的有點羞愧了:

  「啊,這個,不好意思啊。」

  「談不上。」

  我還在「那,那……」,他氣定神閑地接了一句:「看病比較要緊。」

  我一下又鎮定了:「那倒是。齊師兄那你下次來我請你吃飯。」

  他後來偶爾會拿這句話逗我,你看,就為了你一頓飯似的。

  我說,哦,難道不是啊?

  他笑,說是,簡直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5

  剛剛健美操的運動量太大,即使我已經在更衣室裡換好衣服,還是心慌氣短。我坐在長椅上休息,把照片從錢包裡翻出來看。

  是那天在紫荊山山巔,五塊錢的即沖即洗,拍照的人對我說小姑娘,我們是寺廟授權定點服務,照三次送香一束。

  拍的時候沈思博站我左邊,謝端抱著我的右胳膊,三個人笑得很像那麼一回事。但就這個笑得像一回事的沈思博,前天在家時突然跟我說,莊凝,畢業以後我可能會去西部援建。

  我心裡吃驚,還要故作鎮靜:「也是,履歷上有這一欄經歷,回來以後有好處。」

  他坐在窗臺上,抬頭略帶陰鬱地看著我,過了幾秒笑笑,笑容讓我陌生壞了。他說:「你總這麼從現實出發——也對,這是你。」

  「……」

  「去了,可能就不回來了。」

  我不敢再問為什麼,怕他再拿那樣的目光看我:「但是那邊,據說風沙很……不過也沒什麼,也許也挺有趣的……」

  越說越錯,他把目光都掉開了,我挺無助地直在那兒,覺得自己身後是萬丈的惡俗。

  他這樣情緒低落有段時間了。我聽卓和說,他抽上了煙,還時常一個人去網吧,打遊戲打到很晚。

  卓和說這個話的時候,憂心忡忡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說:「沈思博,你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好嗎?我可以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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