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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二章 癒合後的相愛

  即將開始的血戰到底

  進報社一個月後,我轉做了記者,因為我喜歡前線的感覺。工作和打仗一樣,拿著槍衝鋒陷陣的感覺好過在後方做飯洗衣。一個月的編輯生涯讓我有些厭煩,再加上最近報社記者緊缺,原因是一個記者結婚去了,一個記者被人打了躺進醫院連哼唧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所以內部調動非常順暢,我請林佳吃了頓飯讓她跟主任提了一提,沒想到第二天就把事情給定下來了。

  其實最近幾年,記者這個職業已經不是那麼好混了,壓力大、競爭大,讓記者越來越貶值,而且很多時候出差費用報銷時也會出現縮水。所以漸漸地,坐在辦公室裡打電話成了普遍現象,好點的就是約幾個專家進行訪談,這樣出現的結果就是新聞越來越遠,而理論越來越多,畫面越來越少。想搞真的新聞確實需要點勇氣,這幾年能熬下來的記者哪個沒挨過幾磚頭,沒被人圍追堵截過?

  可是一個星期下來,我連挨磚頭的機會都沒撈著,鬱悶至極。有幾次接到舉報電話,興沖沖趕到現場卻已經人走茶涼,沒辦法也得舉起相機一陣亂拍,回去後在圖片下備註:此為案發現場!林佳因為這事笑得渾身亂抖,讓我十分汗顏。

  有次出任務,在熱舞門外遇到個陌生人向我打招呼,我愣是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對方是誰,看她身上只掛了件薄紗,頭髮火紅,眼圈黑得活像被人揍了一拳,與她一起的人也貌似不是信男善女,我就拽緊了相機,心想:莫非剛才不小心拍到他們了?找碴來了?最近報社開闢了描寫成都生活的專欄,主任說要多展現點現在年輕人的娛樂方式,一定要抓住他們的心理,搞點能讓其共鳴的東西,南門這邊耍的地方多,理所當然成了我的蹲點。

  我問向我打招呼的時髦女郎:"你在叫我?"對方點頭,"漫漫姐你忘了,我是李心姚的朋友張咪咪啊,我們還在一起喝過酒。"經她一提醒我想起那次在包間喝酒的事情,這女的一看就是個癮君子,骨瘦如柴,還張咪咪,胸前就兩圖釘!不過打扮得倒挺精神的,她們的正常狀態也只在夜晚展現,白天就慘不忍睹,據說一般會神情恍惚,眼睛不聚光,走路都是飄移的。我松了口氣,"美女好久不見了哇,越來越苗條了。"美女笑得燦爛,"漫漫姐聽說你當記者了,今天跑這裡拍照片哇?"我點頭,告訴她我來拍點成都男女的夜生活照片,回去寫專欄。張咪咪一聽兩眼就冒出兩道精光,嘴巴像打機關槍一樣:"姐姐你就寫我們吧,我們就是典型的代表,哦,對了,發表了有錢拿不?"我點頭:"有錢拿,但是是我拿,不過可以請你們喝酒。"

  當晚我就透支了稿費,一夥人又喝又吃,川大門口兩家燒烤攤都被這群人洗白(吃得精光之意)了,邊吃邊七嘴八舌跟我瞎侃,談論成都的生活元素,依然是以"耍"為主。

  其間有個男的言語讓我有點厭煩,他把成都人的生活說得一無是處,也把成都人的品性批判得一無是處,揪著一些不良現象痛斥乃至辱駡成都人,他忘記了自己也是個成都人,說得義憤填膺,攔都攔不住。不過像他這樣損的嘴巴在成都還真不少,曾經史良就揍過一個。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有次我們去龍抄手吃水餃,正趕在中午人特別多,一條長龍排得蔚為壯觀,有個長相十分科幻的男人插隊到了一個美女的前面,神態自若,一點也不為自己插隊感到羞愧,美女善意提醒他該遵守公共道德,這麼大的人了還好意思插隊。結果科幻男豎起眉毛,"我就插了你要浪個(做什麼)?有意見嗎……"那是我見過的最三八的男人,後來美女都沒說話了,龜兒還非端了餃子到別人跟前,"我就插隊了關你啥子事!瓜婆娘長得瓜想管老子!"當時我明顯看到科幻男嘴巴裡的口水噴到了美女的臉上,美女的眼淚嘩地就流下來了,他還不甘休,繼續用言語侮辱美女,史良倏地就站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拖了那科幻男到外面,幾記鐵砂掌揍得那男人狂叫,圍觀的群眾集體吼著雄起,史良打完後又坐回座位上,我怕科幻男殺回來,催著史良趕緊走了,史良非要吃完再走,他抬眼不屑地掃了眼周圍:"有些男人就嘴巴厲害,他要再回來我就廢了他!"

  幾年過去了,當年一腔熱血的東北漢子史良可能早已習慣了四川這樣的風氣,他已經被川化了。

  散席的時候我也喝得有點頭大,起身跟咪咪道別,咪咪說:"感謝姐姐的燒烤哈,改天有用得著妹妹的地方儘管開口。"我說行,心裡估算著你除了能幫我喝幾口還能幫我什麼。

  回家後我就文思泉湧,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的稿子。

  不知道誰提議搞同學聚會,某一天下班,林佳對著還埋頭苦幹的我說:"漫漫,週末同學聚會,大夥叫我通知你!"我說"哦",然後繼續低頭工作。

  林佳並不離去,我又抬頭,看她眼神複雜,流光溢彩,她問:"你去嗎?"

  我脫口而出,"去!"

  兩天后,我翻箱倒櫃,扯出皺巴巴的短裙,往身上一套,發現瘦了,然後火速下樓就近買了條新的。看著鏡子裡妖孽橫生的媚態,我抽風似地冷笑。

  我打電話叫方揚送我去。

  那一天陽光前所未有的明媚,我在車裡也被照得一身汗,方揚車裡的冷氣壞了,他說:"我儘快修好,免得你熱。"

  看到楊小霞,史良果然陪在她身邊。

  我處變不驚地走過去,並不招呼楊小霞,和那些快要變得陌生的一張張面孔寒暄,然後才說:"好啊,小霞。"

  楊小霞抬眼,她也說:"好啊,漫漫。"

  整場飯局極度尷尬,我們三個應該是這場舊識裡的主角,而我,理所當然是那個丑角,因為列座的大部分同學,都參加過史良和楊小霞不久前的婚禮,沒參加的,也早風聞我被慘烈拋棄的故事,我們早已"流芳"於大眾的無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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