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老婆好多年(3)

三

　　所以，人們常說，少年夫妻老來伴。這個伴不僅僅是精神層面的陪伴，更是身邊伸手可及的真實守候，是頭疼腦熱時的噓寒問暖，臥病在床時的端茶倒水，是在你老到走不動時推著你去看夕陽的生動與美麗。

　　小女孩一邊吃著薯片，一邊在看一本畫冊。做父親的也在讀著一份報紙，時不時抬頭看那藥瓶，時不時接聽電話，滿臉透著焦慮。

　　在電話響過五次後，女孩合上畫冊，問："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動物園啊？"

　　"囡囡的病好了，我們就去，好不好？"

　　"爸爸說過好多次了，每次都不守信用，每次都說好忙要加班。媽媽說我們見你像見皇上一樣難。"

　　"爸爸公司裡好多事情要處理，爸爸也想天天有時間陪著囡囡，可真是抽不開身啊。"

　　"怎麼我一生病你就有空了呢？那我以後想見爸爸，就生病。"

　　"不准亂講話。生病有什麼好，又要吃藥又要打針，多難受。囡囡每天健健康康的，爸爸才能安心工作，才能把公司打理好，以後才能送囡囡出國。"

　　"我不要出國！我就要爸爸天天晚上陪我和媽媽吃飯，陪我們看電視，陪我做作業。整天看不見爸爸，我和媽媽都覺得不開心。"

　　"爸爸答應囡囡，以後多抽時間陪你和媽媽。"

　　小女孩忽然歎了口氣，說："如果爸爸說話再不算數，我就一直生病，還不上醫院，不看醫生。"

　　做父親的把女孩摟在懷裡，有晶瑩的淚光在中年男子眼裡閃爍。

　　我不能確切地知道中年男子為何淚盈眼眶，但我理解他的無奈，人到中年，往往是負重行走，很多的時光都消耗在為豐富家裡物質財富的搏殺上。享受天倫之樂的機會變得非常奢侈。而小孩總是把生活想像得太輕鬆，太自由，以為自己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甚至會把生病看做是一種享受，可以成為家裡的焦點人物，享受親人更多的關愛，甚至以此作為資本可以要這要那，滿足自己的諸多願望。那個時候，只覺得生病有著一種另類的生動和美麗，並不知道自己生病于父母于家庭究竟意味著什麼。直到某一天，長大了，自己有孩子了，才會知道，原來生病就是災難，不生病就意味著幸福。

　　青年男女想來可能正在熱戀中，姑娘頭枕在小夥子肩上，時不時小聲哼哼著。女孩每一哼哼，小夥子就會撫摸她的手，撫摸她的臉，撫摸她染成栗色的齊肩鬈髮，並柔聲地安慰女孩，"打完點滴就好了，就不疼了。"

　　姑娘抬頭看看藥瓶，嬌聲說："還有兩瓶哪，滴得這麼慢，還要好長時間呢。"

　　小夥子安撫道："很快的，再堅持堅持。寶貝，以後不要隨便減衣服啊，冬天最好別穿裙子，寒從腳起嘛。"

　　姑娘撅著嘴，很不高興地說："人家穿裙子還不是為了你，你說你喜歡看的嘛。"

　　"我是喜歡看你穿裙子，可我更喜歡看你健健康康啊。"

　　"你還說，我這病就是因為你，你可要記著，好好待我。"

　　"知道的，寶貝乖，回家給你煲雞湯啊。"

　　"我現在就想吃，你給我買去，我要吃荷葉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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