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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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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不用在醫院值班,但是我也不敢早早就睡覺。誰知道會有什麼急診就傳喚我了呢?當你做了一個心外科的醫生的時候,你就會感歎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心臟病人,哪怕是象法國這樣的只有5千萬人口的國家裡。 世風日下,不過就是壞了心的人,越來越多。 我在家看著電視,其實也是在等著醫院的電話。 米卡離開之後,我的生活裡就只剩下電視和電話。 當我應著醫院的傳喚穿過醫院的急診通道走向我的辦公室的時候,我看到和我垂直方向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晃過。那種嬌瘦,還有懷抱著的一個孩子,就像是那天從我家裡走出來的抱著毛毛的米卡。 我趕緊追了過去。 她走進了電梯。 我搶著在電梯門最後合上的那一瞬撥開了它。徐徐展開的門內,靠裡站著的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米卡! 我望著她笑了起來。這個時候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想笑,非常非常快樂,非常非常地滿意。 電梯門再次打開,米卡要走出去了。我和她一起走出電梯門,我問她:「你要去哪裡?」 她的回答異常簡單,兩個字——「回家」。 「你怎麼來醫院了?」 「我的繼父心臟病發作了,我媽媽送他來急診。我媽媽是帶著孩子一起坐救護車來的。現在我來把孩子接回去。」 「心臟病?」這三個字讓我異常敏感,我對它的熟悉程度不亞於熟睡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說到「紀安之」。心臟病人,那不是我的病人嗎? 「那他現在是在內科的急診、還是外科?」 這邊的醫療體制裡,對於急診病人,一般都是先由內科來處理,如果用內科的辦法不能改善病情的話,再及時轉移到外科做手術。 「我不知道,可能轉到手術室了吧。也許馬上要手術吧……我不清楚。」米卡說得很平靜、很漠然,完全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的傳呼機又響了起來,是疾呼。這一定是護士長皮埃爾在找我。 我拽住米卡,說:「我必須要上手術室了,也許我現在要做手術的病人就是你的繼父……你等等我,等我從臺上下來以後好好和你說話。」 我要讓米卡知道,我不想離開她,也不能離開她。 我想知道那天她從我家離開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傳呼機不停地震盪著。沒有時間給我再和米卡說什麼了。我一邊奔向電梯,一邊重複著說:「等我啊……」 手術前的一切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醫護人員全部嚴陣以待。 麻醉醫生對病人進行了全麻,正在檢查麻醉後效果。 §60 護士長皮埃爾遞給我內科急診對病人進行的各項檢查結果。病人是因為心絞痛發作叫的救護車。各種資料顯示,病人有嚴重的冠心病。對於他的症狀,必須立即實施旁路手術,也 就是冠狀血管搭橋。 病人的病歷裡的一個情況引起了我的注意——病人的血型是很特殊的O型RH陰性血。這種血型在漢族人的比例裡只有萬分之十二。它在高盧人後裔出現裡的確切比例我不清楚,但一定也是一千個人裡面也難找到幾個的。 我問皮埃爾,血庫裡有沒有這種罕見的備存血漿。 他搖搖頭。 並不是所有的心臟病手術都需要在術後進行輸血的,這要視病人的失血情況而定。出於安全考慮,國外更是推崇儘量減少或者避免外來輸血的可能。但這並不表示這個病人就一定不需要輸血。 皮埃爾告訴我,他們正在和其他血庫聯繫,也要求了病人家屬聯繫相關血源。病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外省,有很久都沒有聯繫了,不能確定一時能不能找到;小兒子太小了,才5歲,不可能成為萬一情況下的補血來源。 我點點頭。這些事情我只用知道就好了,不需要我來張羅;確切地說,這是護士長的職責。我是在對自己點頭,意思是,我明白了,沒錯,一切資訊都說明了,這個病人就是米卡的繼父。 走進手術室的時候我才想起我又犯了一個錯誤,我讓米卡等我,但是,她會在哪裡等我呢? 不敢去想更多與手術無關的事情了。 我迅速地換好手術服,戴上手套,走到手術臺前。 掃視了一下躺在臺上的病人。 病人看上去至少有70歲了,他體態臃腫,臉上的皺褶如同溝壑縱橫。他的左眼眼眶深陷了下去,就算他是昏迷著,我也能夠看出那是一個被摘取了眼球的輪廓。一個齷齪的老男人,還是獨眼。 我接過助手遞來的手術刀,為病人開膛…… 我知道,這是米卡的繼父,算起來,他也是她的親人。為了米卡,我要做得認真一些、更認真一些。 手術進行得並不順利,病人的血管太小,搭橋吻合並不滿意,手術時間比平時要長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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