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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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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那封信,到窗臺邊把那只熊調了個個,讓它看著我,我看了會信,又看了會熊,熊無動於衷地望著我,一臉的無辜與木訥,我一看就知道是裝的,心裡不定在怎麼笑我呢?我抓著那只熊一下摔到了床上,它翻了個邊,挺著個大屁股趴那一動不動。我怔怔的看了它半響,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這個死丫頭膽子真大,居然敢晃悠我!虧我還把她當產婦似的伺候了一個多星期!吃了我的烏雞管保她拉稀!想著想著,我笑笑著皺了皺眉,然後拿過那只熊來,端端正正的放在床上,我盤腿坐在它對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它,它也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們對視了半天,我一把把它拽在懷裡,啊啊啊的大叫著埋在被窩裡,不動了。 243. 半夜醒來的時候,我躺在床上,腦子裡暈暈沉沉的,四周是寂靜的黑暗,我爬起來,想看看表幾點了,還沒等起來,就感覺腰酸背疼,腦子像塊木頭一樣,直往下栽,嗓子眼裡火幹火燎的,我知道我感冒了。依據我多年獨立生活的經驗,這次感冒還比較嚴重,肯定是去深圳以後喝酒喝多了,抵抗力下降,回來洗了個冷水澡,電風扇又吹了一夜。我心想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伸出手往床頭櫃上去開檯燈準備找點藥,誰知道碰了一玻璃杯,喀嚓一聲掉地上,摔了個粉碎,水花玻璃渣到處都是。我愣在黑暗中,長歎一口氣,仰脖往後一倒,直接摔到了被子上,我兩眼噔著天花板,難受極了。 愣了半響,我把被子蓋嚴實了,準備捂出一身汗,熬到天亮就好了,我就這麼緊緊的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裡,準備再次沉沉睡去,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我兩眼炯炯有神,神智清醒得嚇人。我翻了幾個身,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放我的腰和腿,然後又給自己墊了個枕頭,靠在床頭,點了根煙,發起呆來。我無意識的胡思亂想著,任由思緒如脫韁的野馬一樣到處奔騰。想到韓冰,我會心的笑了笑,這小姑娘可真夠可愛的,這種詭計她都想得出來。我聞了聞被子,香。 天色慢慢地亮了起來,房裡的一切在一種灰白的色調下,逐漸地清晰,書桌上的那張照片正對著我。我看著那張青春洋溢的臉,注視良久,我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成長和衰老,在感動的片刻,我幾乎開始傷感自己的昨天和未來。陽光滲透了紗窗,一片金黃色的溫暖撒了滿地,一個明朗的白天到來了,它及時地扼殺住了我那些不可救藥的傷感情緒,我的腦子開始又重新混沌起來,我像火雞一樣,把頭重新埋在了被子裡,在陽光明媚的清晨,我就用這麼一種自欺欺人的方式打算再次睡去。 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很現實的,他們依靠本能去生活,儘管偶爾也會感性一下,但顯然在更多的時候他們頭腦清晰,得失看得極重,感性的傷懷過後,馬上就開始關起房門,清點起自己的戰利品來,所以感動歸感動,虧還是不能虧的。我厭惡這種人,但從某方面來說,他們比我們都聰明,他們是高手,他們可以去華山論劍,我們就只能在兩個小土包上比劃兩下,還以為舍我其誰。就是這幫人提高了感情的難度,把原本簡單的事情弄得更為複雜,他們既要求愛人愛己,又要求大獲全勝,他們是愛情的理論家,他們把虛無上升到了實在的高度,他們對這一切門清著呢。 244. 我原本以為只是小小的感冒,卻不料再次醒來以後仍然痛苦難擋,似乎感冒還有了加深的跡象,我開始有些恐懼,顫顫巍巍的起床,給自己倒了杯開水,把玻璃渣掃乾淨了,然後吃了兩粒感冒藥,躺在床上,裹緊了棉被卻始終覺得渾身發冷,我知道自己發燒了,用手撫摩著自己的額頭,還不時的流著清鼻涕一會就得擦,我睜著一雙模糊沉重的雙眼,靠在床上,感覺自己像極了那個霧都孤兒。淒涼極了。邵剛打電話來的時候,他一聽見我的聲音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我煤氣中毒就要死掉了,我說我病了,差不多也快要死了。他連忙說你等著我啊,馬上到。一個小時以後邵剛一進門就看見我床頭一地白花花的衛生紙,又看見我那一副重病號的樣子,端詳了一會,呵呵呵的笑了笑,說,沒事,重感冒而已。你等著啊。他噌噌噌的關了門出去了,半個多小時以後,他提著一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廚房裡一放,然後扶我起來,給我吃了一大把花花綠綠的藥,我問他是什麼藥,他說,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剛哥讓你吃你就吃,邵家世代為醫,家學淵源,還治不了你這一小感冒?你放心,肯定死不了人。 我咕嘟咕嘟的就著水把那包藥全吃了,然後哎喲一聲躺在床上,長籲短歎的。邵剛又說你等著啊,他轉身進了廚房。半個小時以後,一桌子菜就出來了,香氣撲鼻,豐盛得很,我搖頭說我沒胃口,他呵呵的笑了笑,說,是做給他自己吃的,不是給我吃的。他這話一出來,立馬氣得我哇哇大叫。看他吃得那麼香,我硬是掙扎著起來給自己倒了兩碗湯就著雞塊紅棗什麼的吃了個乾乾淨淨,吃完一抹嘴,看著邵剛正坐我對面筷子都沒動一下,呵呵的笑呢。我立即反應了過來,臉紅紅的心一暖,靠在床上,不做聲了。 邵剛問我去深圳的經歷,我大概的和他說了一下,當他一聽說小米可能要回北京來以後,一再的問我是不是真的。我說是,並向他說了小米現在對他和對老張的態度。邵剛笑了笑說,只要這樣就不怕沒機會,前段時間他跟蹤老張,發現老張有一個姑娘來往得很勤,只是沒被他抓到現場罷了。邵剛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充滿希望,幾乎讓我感覺他是在像攻打堡壘或者是消滅客戶似的在打小米的主意,精神頭十足。我又和他說了說三毛駝的事,他搖了搖頭,歎了兩聲,說不出話來。在我第一次介紹他和三毛駝認識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他說三毛駝這人很真實,身上還有些傲骨,是個作朋友的料。他曾經分析過三毛駝,說三毛駝今後也許會在感情方面出很大的麻煩,當時他說得頭頭是道。後來我每每回憶那些話都覺得他是在說給自己聽的,簡直是一語成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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