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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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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吧。」 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顧嘉樹說:「我不離婚。」 「是嗎?」 「以前沒想過,以後也沒想。」顧嘉樹語速很慢,斟詞酌句地想怎麼跟霍小栗認真地表達一下歉意,「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我是做得不夠好,對這個家照顧不夠,還有,是不是因為我忙得沒時間陪你,以後我爭取早點回來,多陪陪你。」 霍小栗抿著嘴,看著顧嘉樹,恨恨想,還在裝無辜!還在裝!我要不要揭穿他?憑什麼給他機會裝無辜?她才是最倒楣最無辜的受害者呢,這麼想著,就用鼻子冷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就有了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狠准有力,「你甭檢討了,我很想知道,你的白頭發到底是誰給拔的?別說理髮師,我知道不是他。」 顧嘉樹的腦子裡就像被捅了一杆子的蜜蜂箱,嗡的一聲,亂了套,刹那間,呆呆地看著霍小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他像被打了七寸的蛇一樣,瞠目結舌地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霍小栗的心就更涼了,電視上那些有外遇被老婆堵得無路可逃的男人不就這德行麼?而她,卻一點得勝的喜悅感都沒有,只是悲涼地對自己說,霍小栗,你終於一步步逼近真相了……他會怎麼辯解呢?怎麼信口扯謊? 她是醫生,知道謊言和麻醉劑的作用差不多,後者是控制神經傳導以欺騙肉身的疼痛,前者是混淆思維掩蓋事實的幌子。 顧嘉樹從思維的空白裡掙扎出來,他就不明白,就算霍小栗是特務,要追緝潛伏的地下黨也犯不上使這麼大力氣吧?看來,如不和盤托出,秦紫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可依著秦紫和霍小栗之間的微妙關係,他怎麼開口才能讓霍小栗釋然相信? 「小栗,你聽我解釋。」 霍小栗不吭聲。 「好,我承認我撒謊了,可我撒謊不是心虛,是怕你誤解。」顧嘉樹竭力壓抑著情緒,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一些。「確實不是理髮師拔的,是我們共同的一個朋友,秦紫,她找我有點事,一起吃了頓飯,她無意間發現我的頭髮白了,你也知道她這個人的風格,跟誰都不見外,就給我拔了……」說著說著,顧嘉樹就覺得怎麼越說越感覺自己像是有事呢? 當霍小栗聽到秦紫兩個字時,已是通體冰涼,一想到秦紫還假惺惺地請她吃飯,為她和顧嘉樹說和,就覺得一陣噁心,什麼勸他們和好?不過是向她這個十年前的得勝情敵示威而已……她不停地想啊想啊,甚至想起了秦紫肚子裡的孩子,既然她自己能找到可以開假診斷糊弄陸豐的醫生,卻為什麼要自找難堪地來求她呢?她還想起了秦紫說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的血型是A型,顧嘉樹也是A型血啊…… 不對,秦紫找她,不是為了求助,而是下戰書的! 這一切,都是秦紫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為的就是將來東窗事發的那一天一棍子把她給捅倒在地:她懷了她丈夫的孩子,而她還幫著做個假的醫學診斷證明,以保障這孩子順利孕育順利出生,然後,由她霍小栗親自把丈夫與情人的野種接生到這世界上來,天呐,這將是一個多麼巨大而荒唐的諷刺。 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在得知真相後恨不能一頭撞死的陰謀! 紛紜的假想把霍小栗弄瘋了,她淚水噴濺地看著顧嘉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瘋狂地沖著他張大了嘴巴,母狼一樣號叫著撞上他的胸口。顧嘉樹沒防備她突兀的瘋狂,整個人被她撞得向後退去,被抵在了牆上,因為是閣樓的外牆,低矮的房頂逼得他不得不低著頭,顯得既滑稽又狼狽。 顧嘉樹手忙腳亂地往外推著她,「霍小栗,我都解釋清楚了,你還要幹什麼?」 霍小栗邊撕打他邊嚷著顧嘉樹對她處心積慮的欺騙,說秦紫肚子裡的孩子,說為了欺騙他,他用一份工作就把米糖收買了……總之,他糾結了她身邊所有的人來欺騙她,是他,讓她變成了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白癡,身上卻落滿了別人嗤笑的唾沫。 她的控訴先是讓顧嘉樹瞠目結舌,他萬萬沒想到霍小栗會認為秦紫懷了他的孩子。陡然間,那種被惡毒辱沒的屈辱感,像一隻到了極限的氣球,啪的一聲,就在他胸中炸開了,幾乎是連想也沒想,耳光就扇到了霍小栗的臉上。 刹那間,周遭安靜。 霍小栗沒有去捂被打紅的臉,只是怔怔地看著顧嘉樹,看著看著,淚水刷地就滾了下來。 短暫的平靜裡,顧嘉樹感覺到了臉上的疼,好像這張毫無防備的臉,剛剛穿越了一片茂盛而尖利的荊棘林,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看著手上的血絲,又看看霍小栗,「霍小栗,我們離婚。」 第十三章 1 霍小栗被顧嘉樹的一耳光扇得心如死灰。 這一耳光否定了她曾經付出的所有感情,她想了很多,想過報復他和秦紫,找陸豐,揭穿秦紫的懷孕;想過去集團總部…… 可想著想著,她就哭了,折騰一圈,在旁人看來,並非是她霍小栗正義,不過是被丈夫的背叛刺激得狗急跳牆了而已,她不稀罕那些廉價的同情,何況有誰知道同情的背後掩藏了多少貨真價實的幸災樂禍和譏笑呢。 這座城市在夜色中緩慢而沉重地睡去了,霍小栗沒合眼,直到黎明闖進了屋子,下樓的時候,她看見顧嘉樹坐在沙發上,一夜未睡的樣子,茶几上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他一夜未睡,想了很多事情,那就是他和霍小栗這婚不能離,其一是說出離婚倆字,是被霍小栗的瘋狂給折騰得身心憔悴情況下說出來的;其二,姐姐的離婚已經是箭在弦上,雖然羅武道聽了他的勸,暫時按下離婚不表,但父親也不傻,羅武道不回家不往家打電話,父親不可能感覺不到什麼,要是他再煩中添亂,還讓不讓父親活了? 聽見霍小栗下樓了,他按滅了手裡的煙,抬起滿是抓痕的臉,疲憊地看了她一眼,「我們談談。」 霍小栗像沒聽見一樣,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心平氣和地談。」顧嘉樹說。 「說吧。」 「我要重申一遍,白頭發是秦紫拔的,但是,這並不證明什麼也說明不了什麼,我和她、與你和她的關係是一樣的,只是同學關係。」 「不對,你還漏了一條,我和秦紫還曾經是情敵關係,她追過你的,直到我們結婚前她都沒放棄希望。」聽上去,霍小栗的語氣很是輕描淡寫,卻隱隱透著一絲快意擊打的惡毒,「所以,她和你之間也不僅僅是同學關係。」 顧嘉樹覺得自己被人扼了脖子,滿腹的話,生生就給憋在了喉嚨以下,他搓了一下臉,「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霍小栗用餘光掃了他一眼,「我聽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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