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不曾放縱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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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到底怎樣了?」望舒又問了一句。 蔡茁似乎又是煩惱又是憧憬地歎了口氣,「沒什麼事,他就是一直不停也刷牆,話也不多說一句,看也不肯看我一眼,後來你走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就送我回宿舍了。」她頓了頓,筆尖在本子上用力劃了一下,又歎了口氣說,「他可真是悶啊!」 望舒看著臉色不佳的蔡茁,想到以往在鄉下時,劉國志那拘謹穩重的性格,女孩子喜歡這樣悶的男人,註定是要吃很多苦頭的,可只要得到了他的心,就一定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當年往事浮現心頭,劉國志在大門口傷心至極下扔掉手機時的樣子,清晰如同昨日,望舒心裡有些難過,整整一天都若有所失,悶悶不樂。 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她的手機準時響了,看了看是昨天的號碼,她心中有些忐忑,想到許母能忍心為了自己脫罪讓正當花季的親生兒子頂下罪名,被判了無期徒刑,她的脊樑上就一陣冰寒。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她自問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 她接了電話,聽見許母道:「葉望舒,到學校門口,王東在那裡等你。我想見見你。」 見自己? 「您為什麼見我?」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望舒聽她說話似乎十分費力,她想拒絕,可最終還是答應了。掛斷電話,她跟蔡茁打招呼告辭,蔡茁看望舒要走,心事重重地問她一句:「望舒,你說我喜歡劉國志,是不是錯了?」 望舒想了想道:「我不覺得是錯,只是你可能要有點兒耐心。他那樣的性格,有的時候就算心動了,也會因為一些客觀原因而把心意堵住,一聲不吭很多年。」從初中到二十六歲,十多年吧,他才回鄉下跟自己提親,實在是個穩妥得近乎呆板的男人了。 「客觀原因?」蔡茁不明白了。 「比如他學歷不高,還有年齡差異……」望舒沒有接著說下去,因為蔡茁已經懂了,她愣愣地看著望舒,臉上全是恍然的表情。 望舒對她笑了一下,自己還有事,跟她再見,急匆匆地趕到學校門口,果然見王東站在車旁等著她,望舒對儒雅穩重的王東印象一直十分好,這一次若是別人來接,她是說什麼都不敢去見許承宗母親那樣的女人的。她走到王東跟前問:「你知道她找我做什麼麼?」 「姑姑身體不好,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們上車吧。」王東拉開車門,望舒坐上去,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就到了醫院,她跟在王東身後,乘電梯到了許母的病房,裡面光線很暗,正對著落日的窗子被窗簾擋著,只在靠近床頭的地方打了幾盞小燈,照在雪白的牆上,顯得燈下病床上的老人臉色有些灰暗。 許母目光抬起,示意王東出去,等到門在王東身後合上,她看著望舒,輕聲道:「你坐。」聲音比電話中聽來更為沙啞,但並沒有想像中的虛弱。望舒依言坐在窗下的沙發上,看著床上的老人,等著她說話。 許母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無神的眼睛看著病房雪白的天花板,似乎在整理思緒,很久她才說:「那天晚上阿健要殺承宗,聽說你跟他在一起?」 「是的。」 「程健是我侄子,為他姑父工作了十多年,最後什麼都沒得到,他心裡是不甘心的。」 望舒沒有答話,她靜靜地坐著,看著許母蒼老的臉,想到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當她殺了自己的情敵,踏在血泊裡讓親生兒子頂罪的時候,眼前這個女人的冷酷與狠毒來。 虎毒尚不食子,眼前的女子連動物都不如麼? 「承宗已經有幾個月不曾來看過我了。」許母看著面前的葉望舒,突然說。 望舒不知道她想讓自己說什麼,只能微微點頭,沒有做聲。 「他——他剛出獄的時候,沒有這麼絕情的。他小時候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從會說話起,就跟我最親,剛會說話先叫的是媽媽,爸爸這兩個字,一直等到他三歲了,才叫得清楚……」 「承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望舒點頭答,能在十六歲頂下殺人罪名,就算是為了最親的母親,也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而且這些年過去了,其間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也不曾跟任何人揭示當年的真相,做事不管對也好,錯也好,能有始有終,實屬難得。 只是這樣絕情的母親,怎會養出許承宗那樣的孩子來? 許母看了一眼望舒,她剛剛看起來無神蒼老的眼睛,這時候竟然帶著一股懾人的精明和審度,把望舒看得心裡一凜,暗道這個女人果然恐怖,彌留之人了還能有這樣的眼神,簡直不敢想像她健康時的手段與心計。 「我找你來,是想——是想你能不能……」許母說這話的時候,明顯不太習慣,她幾次語塞,最後消瘦的臉一陣黯然,剛剛眼睛裡的精明厲害消失了,只餘下一片空洞,無力地說道,「你如果能幫我把承宗勸來看看我,我會十分感激。」 望舒驚訝地看著她,這個要求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了,她想了良久,只能拒絕道:「承宗不來看你,自有他的理由,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上忙。」 「他不過是一時想不開,如果你肯勸勸他,他會聽你的。」許母看著她道。 「你為什麼這麼說?」望舒更加奇怪。 許母的目光在望舒身上掃視了一會兒,把她身上樸素的黑色夾克和黑色牛仔褲看在眼裡,最後目光落在她清湯掛麵毫無修飾的臉上,眼睛裡有一絲了然地微微點頭,「當初我也不相信他竟然跟你在一起,承宗長得好,從小就有無數女孩子喜歡他,我一直以為他會像他父親一樣,喜歡嫵媚的小女人,現在看來,他比他父親好些。承宗喜歡你,你的話,他會聽的。」 望舒聽了,忙搖頭道:「你誤會了,他跟我……」 「姑娘,我什麼都沒誤會,承宗是我兒子,我對他非常瞭解。你的話,比別人有效。」 望舒聽她這麼堅持,有些為難地想了片刻,後來下定決心地搖頭堅拒道:「我不能答應你,至於不答應的理由,我想你自己心裡也明白,我覺得承宗不來看你,也不是他的錯。」 許母聽瞭望舒的話,眼睛微微睜大,驚詫地盯著望舒的臉,整個人都處在極度的震驚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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