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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托尼除這份遺囑外,還另簽署了一份遺囑公示合同,明確規定他的私人律師在他死後,將原來一直對外保密的執行人的真實身份,公諸於眾。

  而公式合同一經曝露,不知又震驚多少人眼球:恒盛總裁的特別助理,竟然是環球老總指定的執行人。

  我願意並不想要托你的財產,但是,我這麼一放棄,王書維就等於同時擁有了清理並管理遺產的權利,如果我要違背托尼遺願,成立基金會的話,基金會便會落到王書維手中。

  我不清楚托尼在彌留之際為什麼要提到這個人。但我很清楚,王書維刻意在躲我。電話不通,人找不到,人間蒸發半個月,卻因為遺產事務突然現身:有問題。

  然,我也並沒有急著滿世界尋找王書維。

  因為我料想,應該能在這次的遺囑宣讀現場見到他。

  王書維這人,纏繞了太多謎團。王書維是上一封遺囑的執行人,遺囑更改之後,托尼並沒有更改執行人,按法律慣例,會沿用上任執行人。

  此刻,王書維以遺囑執行人身份出現,與我一同在休息室等候。

  「你終於肯出現。」

  「托尼的死,我很惋惜。請假,出國散心去了。」他丟給我這麼個冠名堂皇的答案。

  我正要繼續開口問,幾名先到會場的記者卻突然沖過來,逮著我就問:「林小姐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上次拍到你與托尼前妻會面,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我被記者團團圍住,王書維卻狡猾地悄然退場,我不禁忿忿地抬眼望一眼王書維,就見他詭異地揚了揚嘴角,隨即走出休息室,身影消失在門後。

  我被這些記者纏著脫不了身,最後只能打電話要保全替我把他們請出去。

  等休息室只剩我一人時,也是宣讀儀式開始的時候。

  座位安排上,王書維竟被安排在我身旁。

  在這麼多雙眼睛注視下,我不可能再為難他,他才能笑的這麼完美無缺。

  我只能安慰自己,托尼不把遺囑執行人的職務交給這些專業律師,而是交給王書維,必然有他的打算。托尼那麼精明的人,不可能會在自己遺產事務上,馬虎行事。

  按條例,該由王書維這位執行人來公開遺囑內容。

  「……現在,請上——」說著,律師朝我們這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見王書維拉了拉西裝,都準備要站起來了——

  這個人,從來慢條斯理,竟然也有這麼急切的時候!

  可是,下一秒,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側對著我這邊的門開啟,同時,走進一人。

  律師話音同時落下:「——遺囑執行人,李牧晨先生。」

  我呆了呆,不禁投向恍若從天而降的李牧晨。李牧晨路過我面前,停一停,朝我點了點頭,之後,直接走上台,對著台下無數台攝像攝影機:「各位好,我是李牧晨,托尼先生遺囑委託執行人,兼——」

  我瞥一眼王書維,他重新坐下,安然地靠向椅背,表情還算閒適,還有功夫端水杯喝水,可是,我距離近,分明看見他握著水杯的手,很緊,並且,微微顫抖。

  而我剛收回視線,就聽見李牧晨繼續道:「——兼補充受益人。」

  補充受益人?

  我頓時愕然。

  風水輪流轉,與我的錯愕難耐不同,李牧晨異常平靜地宣讀遺囑。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場館。

  他身後,是整個輔助律師團。

  ***

  遺囑整整十頁,除卻那些不能公佈的財產資料以及私密條款之外,所有內容,都被他一一道出。

  我個人獲得托尼持有的所有、51%環球股份,以及托尼手頭其他公司的股份,自然,恒盛也名列其中。

  轉眼間,我成為環球第一大股東以及恒盛第四大股東。

  但是,也附加了條件:我所得到的股份,限定轉讓年限。

  此年限:無期。

  而如若我違背了這些,遺囑執行人便可代理執行,或,依情況,收回我的部分權益。

  雖然李牧晨提到自己是補充受益人,但關於他的收益項,他倒是隻字未提。

  而此刻困擾我的疑問,又多了一項:李牧晨取代王書維,托尼意欲何為?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王書維那邊突然有動靜,他對我說:「對不起,我有點不適,先行退席。」

  轉而他又對另一邊的托尼前妻Manila說了同樣的話,隨後快速離席。

  見王書維離席,那片記者當中分離出部分人去追王書維的新聞,而另一部分人,則對著我和李牧晨猛拍,菲林不斷閃爍。

  ***

  胡騫予最近手頭上還在忙著班加羅爾新航線的事。恒盛那邊,頑固的老頭子們態度有所緩和。沒了我之前的阻撓,一切變得簡單很多。

  他為此特意去了印度一趟,他出國這段時間,我已搬出他的房子——

  很多痛苦,我需要靠自己的方式去癒合。住在他的房子裡,感受他無處不在的氣息,我會變得脆弱。

  我不允許自己這樣。

  他回國當天,我們見了面,見面地點,在酒店這個可以隨時銀貨兩清的地方。與胡騫予相擁而眠,我暫時不需要安眠藥。

  這是個好跡象:我漸漸脫離對安眠藥的依賴,正說明我漸漸走出之前的陰影。

  但是,欣慰同時,我卻又後怕:曾經有人說過,愛情並不是通過做 愛的欲望體現,而是通過和他共眠的欲 望體現。

  這樣的欲 望,我怕終究是奢望。

  我再否認不了,自己愛這個男人的事實。但這個男人對我,也許只是疼惜,也許,只是迷惑於我的難以馴服。

  第二天,是托尼的葬禮。我必須很早離開酒店,出發去墓園。

  胡騫予舟車勞頓,睡得無知無覺,我親親他,下床洗漱,出門之後,發現自己漏了東西,折回去拿,卻不料這時胡騫予已經起床。

  他正在通話。站在窗邊,光著上半身,背對我。我不想打擾他,準備拿了東西就走,他卻已發現我,收線,回頭。

  「我拿東西。」

  他了然,點點頭,朝我走過來。

  他頭髮亂,窗外是整片清晨的薄霧,未睡醒的迷蒙,看著我,目光純淨。

  真的,只是一時失神,我脫口而出:「胡騫予,我發現自己……」

  可是,他一來到我面前,那已然漸漸擰起的目光,令我暫態清醒。

  「嗯?」他揚著尾音問。

  「沒什麼。」我閉一閉眼,收拾好情緒,拿了東西準備走。

  我走到門邊,剛拉開門,他悠然開口:「你似乎還忘了樣東西……」

  話音落,他已來到我身後,手撐在門板上,關門:「……早安吻。」

  我想一想:「吻過了。」

  「我睡著,沒有感覺。不算。」他扳住我的肩,要我轉身面對他。

  他湊過來,貼緊,我軟軟的胸口壓在他硬實的胸膛。

  我抬手捂住他隨即落下的唇:「你沒刷……」

  抗議無效。他撥開我的手,銜去我的唇,準確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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