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30)_學達書庫

三〇

　　何楚不自覺地將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緊。明明已經看過他與Model的緋聞照片，以為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原來現場觀摩的衝擊力會如此明顯。

　　她不斷提醒著自己注意表情，將指甲狠狠地扣緊。她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低估了他對女人的殺傷力。

　　一曲終了，掌聲熱烈地響起，低低的讚歎聲立刻包圍了舞池中央的兩人。

　　何楚仰頭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然後轉頭將注意力集中在身邊的人的身上。

　　傾城瓷白細膩的臉龐上洋溢著紅暈，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喘息著，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許湛。

　　他依舊是雲淡風輕地笑著，仿佛剛才出風頭的表現與他關係並不大似的。他與顧傾城拉開一段距離，牽著她的手，鞠躬點頭。

　　「真是紳士。」江城笑著眯起眼睛，「難道許湛經過惡補不成？我記得他不是名門出身啊！」

　　「你是在以己度人嗎？」蘇意垂下眼簾，不去看成為焦點的兩人。

　　他難得開口調侃，江城立刻明白原因何在，於是翻翻白眼，「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把有意義的生命浪費在虛無的幻想中，實在太無聊了，對吧，何楚？」

　　話題突兀地轉移到自己身上，何楚稍微錯愕了一下，然後聳聳肩，「我覺得還好，偶爾來見識一下也不錯，挺開眼的。」

　　江城大笑，「看吧蘇意，我就知道何楚一定是這樣不拆你臺地模棱兩可地回答。」

　　蘇意笑了笑。

　　江城拍拍他，「兇神惡煞，你這樣真的很沒有女人緣，對吧何楚？」

　　不知道江城為什麼頻頻將話題引向她，不願意好友一直沉溺在鋒芒畢露的女人身上嗎？她順水推舟地接過話茬，「哪裡哪裡，蘇總……蘇意相當有魅力，江總……江城也不要過分自怨自艾，啟天三十三層樓中的所有女人幾乎都拜倒在你們二位的西裝褲下。如果你們還懷疑自己的魅力指數，那麼其他人還要不要活了？」

　　蘇意噙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整張面孔因這個笑容而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

　　江城瞪大眼睛，一隻手在空中揮舞，另一隻手捂住嘴巴驚呼：「噢，天啊！我要不行了，蘇意竟然笑了！」

　　他耍活寶的樣子讓何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江城眯起眼睛，露出白白的牙齒。

　　「沒什麼。」何楚笑著搖頭，如果他們這種互動被傳到公司裡，想必會徹底洗不清關係了。

　　一時間三人笑得各有深意。因蘇意的關係，他們三人吸引了眾多關注的目光。

　　每當何楚大笑的時候，她的臉頰便會現出淺淺的酒窩。許湛仰頭灌下一杯酒，她……發覺了嗎？而他發現了，那個酒窩足以證明她此刻非常開心。於是他變得更加鬱悶，忍不住猛灌80年份的紅酒，味道不錯。難道說他不應該試探嗎？過分自信滿滿又謹慎小心，令他對主動進攻的她十分提防，而他不得不面對的結果就是——將她推入別人的懷裡？他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判斷力。

　　他從侍者手中接過白蘭地。

　　前幾天她還巧笑倩兮地和他過招，今天就正大光明地作為別人的女伴出現在這種場合！他承認自己在之前的試探略顯小兒科，他用對付別的女人的方法來應對何楚，所以後果只能由自己來承擔。刻意地布下簡單的陷阱，反而成了束縛他的繩索。

　　起碼，她看起來並不在意他。

　　在這裡，她流露出要與蘇意共同進退的姿態，那麼說，她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該死的，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許湛簡直心煩意亂，似乎只有酒精才能讓他迅速冷靜下來。喝了一杯，他無法控制地輕聲冷笑，伸手抓了抓頭髮。

　　對於某些人銳利的目光，當事人何楚表現得毫無知覺。她伸手剝了一顆荔枝，將晶瑩剔透的果肉放入口中，姿態優雅。粉色的唇瓣與蔥白的手指構成曖昧的畫面，她停下來，絲毫不知道這個姿勢所透露出的性感與誘惑。蘇意的視線在她的唇上逗留了片刻。

　　一股無名怒火躥了上來，幾乎燒得許湛理智全無。身為男人，他自然知道蘇意那個眼神究竟代表了怎樣的含義。經過這樣一個晚上，恐怕在蘇意的眼中，何楚已經不再是他的下屬那麼單純了。他專注地看著她的目光，掩飾不住濃烈的興趣與欣賞。

　　許湛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手卻不自覺地越收越緊——何楚湊近蘇意，微笑著低語，粉色的唇幾乎要碰到蘇意的臉頰了——他都沒有吻過她的唇，難道要被蘇意這傢伙捷足先登了不成！

　　他用酒精熄滅糾結的欲念。經過Sarah的調查，他驚覺何楚與他的淵源頗深——同一所高中，再到同一所大學，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金光閃閃的各種比賽獎牌。看到她的經歷，許湛的記憶之門仿佛忽然間打開了，幾乎立刻想起了她。

　　他們曾經見過，並且不止一次兩次。

　　她的學生時代一路風光，即便自己身為高兩屆的學長，他也不止一次聽別人提起過何楚的名字。她剛進大學的時候，他曾經特別注意過她。如果沒有後來的變故，或者他們早已經成了情侶。不到半年時間，她突然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向別人打聽，得知她選擇了出國。

　　一年又一年，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再後來，他畢業了，忙於自己的事業。來來往往許多人，於是記憶中那張面孔也漸漸被遺忘。當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只是覺得她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何楚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以前的她十分冷漠，但身邊似乎總有一個陽光的女孩兒陪著她，但即便如此，也沒有將她感染。眼前的她大笑著，嫵媚、犀利，除了一成不變的鎮定，和從前的她似乎沒有半分相同。

　　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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