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29)_學達書庫

二九

　　盛宴不過剛剛開始，大廳中的香氣更加馥鬱了。蘇意帶著何楚與自己父親冷淡地寒暄後，便攜手去了酒品區。這時江城出現在他們眼前，三人坐在吧台附近聊天。不知道江城說了些什麼，三人笑得十分開心。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蘇意的手，從來沒有離開過何楚的腰。

　　許湛非常不爽地發覺，自從在門口遇上了何楚，他一直在不自覺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而與他類似的還有一個人——蘇俊一改花花公子的獵豔風采，始終坐在角落裡，目光緊緊地盯著何楚的一舉一動。

　　旁人或者看不出什麼，許湛卻從他的眼神中分明看到懷念、內疚、苦悶等等情緒。當何楚對蘇意展顏一笑時，蘇俊仿佛終於控制不住，無聲無息地落荒而逃。

　　許湛有小小的吃驚。今晚原計劃是與蘇俊一起去見蘇家老爺子，並進一步為蘇俊名下的致鑫爭取更多的風險投資。蘇俊雖然花名在外，但將自己的感情把握得極有分寸，向來是很理智的人。怎麼也沒料到，他竟然會為了何楚而把正事徹底拋到一邊。在許湛的記憶中，他們應該並無交集才對。

　　何楚，你還有多少驚喜要給我？

　　許湛的目光深邃，緊緊握住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許總，找了你好久。」傾城款款而來，儀態優雅得足以成為上流社會名媛的典範。她穿著白色的雪紡公主裙，大朵大朵的銀線山茶花在裙擺處若隱若現。這款裙子由Chanel設計大師親自操刀，效果自然不同凡響。

　　許湛斜倚著吧台，忽然沒了半點兒寒暄的興致，他緩緩地答道：「怎麼，有事？」

　　傾城四處張望，語氣沮喪，「我找不到俊哥了，你看到他了嗎？」

　　許湛忽然覺得好笑，雖然是他帶著大小姐過來的，但不代表他能成為那個童話中的教母，不僅揮舞魔法棒變出南瓜車來，還要負責給她尋覓王子的蹤影。於是他的語氣更冷淡了，「沒有看到，要不你打電話試試？」

　　「我打了，他關機。」傾城咬唇，盈盈淚光在眼中閃爍，「原本說好今天的開場舞和他一起跳的，結果他竟然不見了！」

　　她的語氣沮喪，但沒有半分懊惱。許湛在心中暗笑，蘇大少的魅力果真不是凡人能抵擋的。女人們無論家庭背景如何，受過何等教育，一旦遇上蘇大少，便死心塌地、三從四德、癡心以對只求他的一個笑臉。他的目光不由得又看向何楚，那麼，她會是蘇俊唯一的例外嗎？

　　「許總……」傾城喚他，吞吞吐吐。

　　「怎麼？」他低頭飲酒，深邃的目光始終注視著不遠處的藍色身影。

　　「請問……你能當我開場舞的舞伴嗎？」傾城仰起頭，目光中充滿期待，「這是我回國後的第一支舞。」

　　許湛這下才了然。所謂的上流社會極看重這些虛名，比如傾城小姐多年不在國內社交圈中露臉，第一次露面顯得尤為重要。按理來說，她的舞伴應該是蘇家兩位青梅竹馬的少爺才對，無論身份、背景都相襯。但蘇俊跑得不見蹤影，蘇意擺明瞭帶著女伴來談笑風生，於是他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蘇家老爺子親自邀請了——根本不是他和蘇俊猜測的，可能會增加對他們的投資，而特意給他的機會。

　　原來，狡猾如他，竟然也逃脫不了龍套的角色啊！

　　許湛忍不住撫著下巴輕笑，難得被人這麼擺了一道，他的心情竟意外的愉悅。

　　他低頭看看傾城完美無瑕的臉蛋和身材，不由得暗歎：顧傾城，身後有著不輸給蘇家的背景。蘇家巨富，顧家從政，想必蘇老爺子非常期待與顧家達成某種親密的關係，否則也不會在今晚讓許湛做下臺階的候補人選。回想幾年前的大學時代，一度曾謠傳蘇俊和顧傾城訂婚。雖然關於這個緋聞，蘇俊向來沉默以對。但不否認的態度，某種程度上證明了確有其事。

　　但眼下的情況為什麼如此詭異？蘇俊、蘇意明明知道只要得到顧傾城，基本上等於得到了蘇家的大權。但在這個舞會上，一人落跑，一人壓根撇得乾乾淨淨，這狀況實在值得玩味，尤其他倆都精明得像鬼。

　　像許湛這種白手起家的商人，雖然在城中商圈也算叱吒風雲的人物了，但因為沒有優越的身份背景，所以他要成為老古板們擇婿名單上金光閃閃的後備人選，還需要進一步努力才行。

　　好吧，為了利益，還為了……某種試探。

　　他的眼波流轉，注意著那個寶藍色的身影，然後起身，紳士地環住顧傾城盈盈一握的細腰。

　　兩人滑入舞池，燈光倏地變暗，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了。

　　何楚握著酒杯的手猛地收緊，舞池中央的兩道身影將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吸引住，她的笑意在唇角湮沒。

　　Section 3

　　Tennessee Waltz的悠揚樂曲在空氣中輕輕旋轉著。慢華爾滋被稱作社交舞中的「舞中之後」，擁有悠久的歷史，跳舞時非常強調線條的優美與氣質的高貴，多少年來已成為上流社會的代名詞。

　　「你真是難為我。」許湛低頭在傾城耳畔低語，「如果我不會跳舞，豈不是讓顧小姐當眾丟臉？」

　　「俊哥將你說得天上地下無所不能，不過是跳一支舞而已，如何能難得倒你？」傾城莞爾。

　　「我最怕的就是美女談笑用兵。」許湛挑挑眉，「你是阿俊的人，所謂朋友妻不可欺，我們還是劃清界限比較好。」

　　傾城喜上眉梢，「許總這麼說，傾城惶恐。」

　　許湛淺笑，並不拆穿她的虛榮心。在商場打拼許多年，他自然清楚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

　　光芒仿佛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舞池中其他人不自覺地輕輕退了出去，所有人的視線被他們優美的舞姿所吸引。旋轉、輕盈地跳躍、滑翔著起伏……兩人的配合仿佛經過無數次排練般順暢，高難度的動作，暗示著他們之間無可比擬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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