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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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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這就是你有的全部資料?」安崎佐智子問。 「市圖書館裡有個日文館,如果你哪天有空,要請你跟我去那兒看看。」關鍵有些緊張地盯著寢室門口,生怕有同學進來,發現了安崎佐智子,產生誤會。 好在安崎佐智子很快掃完了那些日文資料,搖頭說:「沒感覺有什麼有用的文件,都是日文報刊的有關新聞,不少是關於山下雅廣被害的消息。」 關鍵又想了一陣,說:「再麻煩你一次,和我去一趟萬國墓園。幫我查一件重要的線索。我現在把調查重點放在山下雅廣老先生上,因為我猜詩詩被害前,也在調查山下老先生。我發現有一個不同尋常之處:他死後沒有送回日本安葬,卻葬在了江京。」 「我一直以為,他在江京的安葬地,只是個衣冠塚。」安崎佐智子果然有些驚訝。 「我最初也是這樣認為。後來注意到,過去幾天裡,山下雄治幾乎天天到風節園去追悼,光碟上有一篇中文報導,也明確說了,山下老先生的火化是在這兒進行的。」 「你懷疑山下雅廣老先生生前指定了要葬在江京?」 「嗯。還有,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通過萬國墓園資料室的老管理員,關鍵和安崎佐智子有了驚人的發現,山下雅廣在2000年9月16日給自己買了墓位,同時還買了另一個緊鄰的墓位,卻有著千差萬別的墓位號,034914和759632號。山下雅廣的墓裡放著骨灰,另外一個墓裡,記錄上寫的是「無骨灰盒」。 另一個墓穴的主人,叫「玲子」。 28. 市圖書館日文館的公用書桌上,攤著十幾本書籍,關鍵和安崎佐智子從萬國墓園返回後,在圖書館用關鍵字「玲子」進行了搜索。結果之一,就是這首收錄在《山下雅廣詩詞全集》的詞。 鳳凰臺上憶吹簫·初遇和炎玉子(玲子) 玉碎霜天,冰封秋水,寒山望斷愁腸。歎鹿鳴哀苦,佛棄禪房。只恨無邊滕六,七彩色,唯剩蒼茫。獨來往,非關友党,知己無常。 紅裳。盈盈俏立,惆悵驀歡顏,素手輕揚。任雪花風月,盡蓋鼻樑。幸有香巾柔荑, 淺笑罷、呵護情長。情長否,將成念念,終日彷徨。 安崎佐智子問:「這回,需要你來翻譯了。」 關鍵說:「我可以試試。這一開始的『玉碎霜天』,寒冷的天空,玉碎的樣子,應該說是在下雪;『冰封』、『寒山』也都是在描述一種淒冷的景色。大概這是初冬的第一場雪,作者看到這漫天飛雪後覺得很淒涼:小鹿在哭叫,佛寺也沒有了生氣。山下雅廣似乎比較孤獨,也比較浪漫敏感,所以這樣的天氣,一定會讓他有些感傷,甚至覺得知音難尋但下闕裡,筆調一轉,因為初遇了和炎玉子,也叫玲子……就是墓碑上的那個名字……」 29. 奈良不常下雪。可一旦下起雪來,世界就顯得格外蕭瑟。 山下雅廣在去學堂的路上,就感覺出了這份蕭瑟,不知為什麼,心情有些鬱鬱的。 好在,這種鬱鬱的心情很快被一掃而空。是因為教社門前那個穿著一身鮮紅的和服的女孩。她的雙手攏在袖中,望著遠方,眼中有一種山下雅廣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不輕佻、不熱烈、不順從、不狂野,只是靜如一湖止水,大概就是所謂禪的境界吧。 這還是一個明豔如花的少女。於是一貫靦腆的山下雅廣一反常態,主動上前招呼:「你是新來的學生嗎?我……我很少見到有女生穿這麼紅的和服。」 「你說,為什麼要下雪呢,把奈良所有的好處都掩蓋了。」少女答非所問。 「同感,同感,尤其那些莊嚴廟宇的各色屋頂飛簷,如今成了一片呆板的白色。」 「寺廟裡的那些寒牡丹,在冷風中開來已不容易,現在也被塗成了呆板的白色。」 「來學堂的路上,看見可憐的小鹿,蜷縮在母鹿身邊,下雪對它們可謂殘酷。它們的奔跑跳躍原也是冬日裡不多的點綴,現在也屈服於一片呆板的白色。」 「但至少有一個好處,」少女的語調忽然一轉,「可以打雪仗!」 山下雅廣一驚,眼前白光一閃,臉上一陣疼痛,一個雪團已經趴在了他的眼鼻之間。 「你……」山下雅廣哭笑不得。這個頑皮的女生! 少女笑著拿出手巾,替山下雅廣擦拭:「我在等,第一個和我打招呼的人,就要吃這個雪團。」 「你們在幹什麼!」學堂裡的「霸主」黑木勝那洪亮粗重的聲音響起來。 「沒什麼,黑木君,我剛才在雪地上滑了一跤,這位……這位女生在幫我清理。 「山下君,你也算高大,但體質太弱,希望你以後下學後,多跟我們在一起鍛煉習武,可以有今後報國的資本!」黑木勝抓住一切機會對山下雅廣進行武道的薰陶。 山下雅廣不置可否,只說了聲:「多謝黑木君關心,我會注意的。」 黑木勝走遠後,女孩向山下雅廣鞠躬:「我叫和炎玉子。」 「山下雅廣。」 「我知道。」和炎玉子微笑著。 「知道?」 「年僅十歲時就寫得好詩的,在奈良可不多……尤其會寫中國詩詞的。你也算是遠近聞名了,這幾年過去,相信你的文詣又大大進步了,有空時希望能欣賞近作。」 「慚愧,我最近不大寫詩了,對陶芸開始有了興趣。」 「做陶器嗎?文學和藝術,本就不分家,正好我愛畫畫,說不定能得到你的指教。」 「好啊,很希望能看到你的畫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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