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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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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再惡的魔鬼,都是天主的足下敗將,我不該畏懼。她踉踉蹌蹌地走到後院,口中用念著拉丁經文。寂靜深院,只有蔡修女的喃喃自語。 忽然,一隻骷髏般白森森的手不知從何處伸出,緊緊卡住了蔡修女乾枯的脖頸。 蔡修女的嘴漸漸張開,雙眼越睜越大,她看見了魔鬼的雙角,鮮紅的雙眼,和那身黑袍黑帽融為一體無法辨識的臉。魔鬼的嘴裡發出「噝噝」的聲響,一根白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又在她的嘴唇間一豎,仿佛在告訴她:「閉嘴!」 24. 巴渝生的辦公桌上,有兩座「小山」,一座是有關山下雅廣陶藝品劫殺案的所有資料,另一座是「江醫解剖殺人案」的資料堆,其「海拔」還在成長中。 陳警官走進辦公室,說:「剛收到山下雄治通過日本領事館來核實山下雅廣案的一個細節:關鍵在實驗中說,黃冠雄身受兩處傷,第一處可能是刀傷後,沒有立刻身亡,掙扎著向前爬了一段,大概一米左右,然後被一顆子彈擊中頭部。准不准?」 「非常精確。其實,這也是我們推斷黃冠雄有監守自盜嫌疑的原因之一。殺人者顯然在距離黃冠雄很近的地方突然下手,才能一刀成功,要想能和黃冠雄如此接近,很大的可能,就是兩人相識,所以『裡應外合』就是最好的解釋。」 「這條線索正好證明,關鍵的特異功能,看來是實實在在的。」 巴渝生沉默了片刻,陳警官耐心地保持了一陣沉默,終於說:「現在看來,是不是應該排除關鍵是江醫解剖殺人案兇手的可能?」 「是啊,但如果二者並無關聯,情況就會更複雜,關鍵仍有嫌疑。」 25. 「在地下通道裡做實驗?每次經過那通道,關鍵都有強烈的疼痛反應……」聽說了今夜的實驗安排,關鍵尚未說話,安崎佐智子先婉轉地提出了異議。 菊野勇司厲聲道:「佐智子小姐,你的職責在於翻譯和協助,不是制訂實驗計畫。」 此刻的豐川毅,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神情。他憐惜佐智子,但覺得她咎由自取。他對安崎佐智子追求有日,至今未得芳心,早就漸漸懷怨。外表柔美溫和的安崎佐智子,似乎永遠無法被馴服。 關鍵說:「謝謝佐智子小姐的關心,但我感覺,疼痛可能是一過性的,我能忍受。」他雖然聽不懂日語,大致猜出了爭執的緣由。 千葉文香道:「這個決定我們做得也很艱難 ……我們發現,目前為止,關鍵似乎只有在某些場合感覺到疼痛,我們希望通過實驗,關鍵君或許能看見什麼,有新的發現。」 眾人在準備實驗時,關鍵輕聲對安崎佐智子說:「謝謝你的關心,讓你惹了麻煩。」 安崎佐智子說:「你很堅強,自己要有把握噢。」 關鍵心頭一暖,點頭上了實驗鐵床。 不久,進入自我催眠狀態的關鍵,已經站在了走廊中!當熟悉的劇痛再次襲來時,關鍵詛咒著。終止實驗!他一邊大聲呼叫,一邊艱難地沿著黑長的走廊前行,仿佛在完成一個使命。是的,尋找殺害黃詩怡和褚文光的兇手,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使命。 還有山下雅廣、黃冠雄、安崎仁濟、不知名的日本警衛。 多少人,因為失去親人而痛苦?這樣的痛苦,和我現在身軀之痛,哪種更難消受?他的注意力被前方的微光閃爍吸引。屍床再現!還有小小的螢火蟲,領著他走向地獄之門。 鐵架子逐漸清晰,檯子上的人臉模糊,身體下的白衣如殘雪。其他的一切都那麼真切,他甚至能看清鐵架子後面黑黑的鋼板門。 他只輕輕一碰,鋼板門轟然倒地。眼前仿佛亮出一道閃電,刺得他睜不開眼。 門後,竟有一列鐵架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一個人!人體下的白衣如雪。 忽然,其中的一個人轉過了臉,一張他每天在鏡子裡都能看見的臉。 他想用雙手捂住眼睛,卻發現不知何時,手裡已經多出了一樣物事,他舉起手,只看到那物事和一道閃電交錯時發出的耀眼光芒。 「停!停!終止實驗!」任教授和安崎佐智子的聲音一起叫著。熟悉的酒精味和太陽穴上清涼的刺激讓關鍵立時醒來:「詩詩!」 安崎佐智子臉色嚴峻,叫了兩聲「關鍵」,對任泉說:「他今天的反應,是不是比以前更劇烈……」 疼痛感又起,關鍵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 「快,不能在這地下多呆了,山下博士,請你做決定,推關鍵君回研究所,他又痛起來了!」安崎佐智子懇求著。 千葉文香和豐川毅互視一眼,又不約而同地望向山下雄治。山下雄治繃緊的嘴微微顫抖著,看著呼吸急促的關鍵:「關鍵先生,你……你又看見了什麼?」 關鍵微微合上眼,一列鐵架子又在眼前閃過。 「還會有人被殺……很多人……也許,我們一個也逃不過。」 26. 巴渝生打了個哈欠。抬腕看看表,淩晨2∶30。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才寬慰:這次深秋守夜沒有白費精力。只見一個黑影跨過了江醫舊解剖樓那高高的水泥門檻。 他更覺滿意的,是自己準確的猜測:來人正是關鍵。 可是,關鍵的到來,除了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又能說明什麼? 巴渝生預計關鍵會來,基於心理學和犯罪心理學的幾個假設。假設一,關鍵無辜,很簡單,這是對逝去戀人悼念的行為;或者,他還在自己勘查現場;假設二,關鍵是真正的兇手,他的內心還有脆弱一角,尤其黃詩怡曾是他的戀人,甚至,正是因為一種偏執的愛導致了兇殺呢!他潛意識裡還保留著追悔,返回自己兇殘作案之地,追憶行兇的一幕,正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假設三,關鍵是兇手,卻是在某種不知名的邪惡能力影響下,這種邪惡能力會不斷提醒他的「第一次」,或者,這解剖樓就是邪惡的根源。 關鍵回手關上了樓門。巴渝生走到那扇門前,側耳傾聽,門內似乎一片寂靜。他輕輕推門,門並沒有關死或反鎖。門內仍是漆黑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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