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在前，遺忘在後(36)_羅紅玫

三六

　　我把球撿起來，遞給他的刹那間我調皮地將手心翻轉，把籃球藏在身後。路銘作勢要搶球，我將球在身後運了幾下，來回翻轉，他還真沒搶到。

　　「就你這樣還打球？」我不以為然的笑。

　　「你還看不起我？」路銘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要不要上場試一試？」

　　路銘，要知道我在高中的時候我一直打前鋒呢！可惜高二之後為了能夠考上理想大學，我就再沒有摸過任何球類，希望今天能有所發揮。

　　我和路銘開始了這場比賽，他所有的同事都當了旁觀者。路銘緊緊死守住我運球上籃的路線，我略彎下身側面對向他，找機會突破。一個不小心，他閃出空當，趁此當口我迅速運球轉身，將路銘甩在身後，直沖籃下。路銘雖然趕過來，並跳起來封擋，但我已經三大步起跳，高高躍起，瞄準籃筐，出手投籃、壓腕，一氣呵成。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一擊即中。那一刻我將多日來的壓抑也如同手中的籃球一般，拋在空中，扔在地上。下場之後，他的同事沖我們擠眉弄眼，我一張臉火辣辣，此刻說什麼在他們眼裡看來都是多餘。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出來，但是我知道：儘管剛才我的動作流暢自然，但是力度不夠，如果路銘安心搶球，他不可能搶不到。剛才的比賽，他是故意輸給我的。

　　而這邊，他和同事們的比賽已經熱火朝天地開始進行，長期沒有運動的他顯然也有些生疏，半場下來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加上團體協作不強，路銘沒有兌現對我的承諾——他輸了。他顯然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比賽的輸贏一直影響著他的心情。

　　知道晚上大家一群人坐在一起觥籌交錯，酒酣耳熱之際，他貼著我的耳朵說道：「林小溪，下次我一定贏給你看。」

　　他認為自己會贏，就一定抱著必勝把握，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路銘——原來他是那麼在乎輸贏的一個人。可他剛才竟然願意輸給我？也許我和他在一起，是比許諾更加正確的選擇。可是，我的心裡還是只有許諾，他將我

　　的整顆心填得那麼滿，滿得找不到一絲空間容忍其他人。

　　一瞬的歡樂卻換來更多的哀愁，如果，貼著我耳際輕柔細語的人是許諾，我會如何的臉紅心跳？眼前是一群人的嘈雜，我卻不可抑制地想念著一個冷漠的男人，我想念著他——許諾。

　　耶誕節在不知不覺中靠近，大街小巷充滿了節日的氣息，報社裡也被彩球和聖誕樹裝飾一新，到處洋溢著歡樂氣息。

　　「平安夜你怎麼過？」羅綺問我。

　　「你可別用一副同情的眼神望著我，」我沖她眨眨眼睛，「本姑娘還有銷路，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憐。」

　　「但願如此吧！我的小溪。」羅綺笑著說，「對了，你最近的運勢是：魄力十足，乘勝追擊！」

　　羅綺永遠都忘不了她的星座算命。將一切歸於命運的安排，究竟是給自己的解脫，還是枷鎖？她說的乘勝追擊，說的是路銘還是許諾？一個是對我有好感的男人，另一個，卻是我心中所想的男人。世事，終究是難以兩全的。

　　平安夜那天，和路銘還有爸爸約好在聚友餐廳吃飯，當我走到門口時，卻見一對男女的身影埋沒在人群裡，女的自然是我的姐姐林小河，但是那個男的卻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到底在哪裡見過他呢？但關於他的影像，實在太模糊，我想不起來。

　　有人拍拍我的肩，我驀然回過頭，是路銘。

　　「你站在外面幹什麼？」路銘笑著說，「咱們進去吧。」

　　我把思緒從雜亂紛繁的搜索里拉回現實，和路銘一起走進餐廳。當我進入餐廳時卻看到爸爸、劉阿姨還有路銘的母親早已入座，談笑風生。

　　路媽抬頭一見我和路銘同時到達，臉上神色更加喜不自禁，熱情地拍拍身邊的座位說：「小溪，你坐我身邊來。」

　　我只好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冷菜、熱菜、湯菜陸陸續續被端上桌，我正饑腸轆轆，自顧自地夾菜。卻聽路銘媽說：「老林，要不今天咱們就把日子定了吧！我早就說過小溪耳垂豐厚，面容飽滿，將來一定給咱們家生個大胖小子。」

　　嘩啦！我手裡上網筷子掉落在地，我忙不迭地彎腰去撿，起身時頭又重重得撞在桌沿上，撞得我眼冒金星，額頭火辣辣地疼。

　　幾位長輩滔滔不絕的交談被我打斷，爸爸有些責怪，又有些心疼地看著我：「小溪，你怎麼老是這麼冒失？」

　　「對不起，我有東西落在報社了。」我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鐘，跟他們點頭道歉，然後轉身想要離去。

　　「什麼東西這麼急？」爸爸問，「明天拿成不成？現在可正在商量你的人生大事。」

　　「爸——」我拖長聲音喊他，聲音裡已帶有哭腔，「這事改天再說好不好？」

　　路銘站起來說：「我送你。」我們相伴離去，留下一桌面面相覷的長輩。在我身後，聽到路銘媽理解地說：「今天外面這麼熱鬧，兩個孩子肯定是想出去玩。」

　　路銘陪我走到大街上，四周又多了許多歡笑打鬧的人。在人潮洶湧中，舉步難行。嘀嘀嘀——是手機短信的聲音，肯定又是誰在發送千篇一律的聖誕祝福短信。

　　我順手打開一看，果然是。「聖誕老人說所謂幸福是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有深愛你的人、一幫可依賴的朋友，當你收到此資訊時，一切隨之擁有。」短信的發送人，卻是他。

　　許諾，難道你不明白，我想要的幸福嗎？健康的身體、可依賴的朋友……這一切我都有。可是沒有你，我想要的幸福又在何方？我按了「刪除」鍵，將這條資訊從手機裡徹底刪除。心，沒來由地一陣煩躁，我皺皺眉頭說：「我們好像還沒有到可以結婚這一步。」

　　「我媽媽一直催促著我結婚。」路銘歎口氣。

　　「於是你便拿我當擋箭牌？」我不屑地反問。

　　「如果這僅僅是一個原因，你會不會笑話我？」路銘坦白地說，「小溪，你知道我的心思。」

　　「為什麼你會喜歡我？」我問，「我們沒見過幾次面，對相互的瞭解也……」

　　「我想有個家，而你在這個時侯出現，」路銘認真地說，「林小溪，你率性而為，毫不做作，是一個真性情的女孩。無可否認，我對你是有好感的。」

　　可我對他呢，感覺又有多少？是我的自私和虛榮讓他誤會，我愧對於他。無可否認的是，有他的陪伴，我很開心。

　　喜歡一個人，就是你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可是愛一個人，即使不開心，也想要跟他在一起。

　　許諾帶給我的不開心，遠遠比開心多。

　　天氣似乎更加寒冷。我不停地跺腳呵著氣，卻控制不住雙手變得冰冷侵人。

　　不遠處，有情侶嘻哈打鬧拿著狼牙充氣棒敲成一團。看著或偎依或打鬧的情侶，我的眼裡閃過一絲落寞，上一次過耶誕節是和莊在一起的吧？去年歡笑如同昨日那麼近，逝去的感情不可再追，可就在眼前的我也抓不住。

　　「已經十一點了，要不要陪你一起聽鐘聲？」路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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