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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左岸側身看著權磊,摯熱的目光夾雜著一絲不安:「你——沒事吧?」

  「沒事。」權磊動作酒脫地甩甩頭,問:「去哪兒?」

  「嗯,去吃飯吧,我餓了。」

  「好。去香格里拉。」權磊發動汽車,向中山路方向馳去。

  也許是下雨的緣故,往日繁華的中山路車輛不多。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香格里拉酒店映入眼簾。透過擋風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上面閃著霓虹燈的看板。

  權磊放慢車速,側過頭來,輕輕喚了一聲:「左岸!」

  「嗯!」左岸轉過身來,看著他。

  「想不想和我一起——消失幾天?」

  「現在?」

  「對,就現在。」

  左岸想也沒想,果斷地點了下頭。

  權磊回身看看後面,見沒有行車,猛的一打方向盤,來了個急轉彎,穿過雙黃線,掉轉車頭,往回駛去。

  「你瘋了!」左岸大瞪著眼睛,驚叫道。

  權磊加快車速,聲音嘶啞地道:「現在還沒有。」

  66

  權磊帶左岸去了朋友的海濱別墅。一到就把手機關了,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繫。

  他們像做夢一樣過了3天。不分晝夜,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仿佛又回到熱戀中。有時權磊從夢中醒來,望著身邊還在熟睡的左岸,恍忽覺的似在夢中,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忍住想要吻她的念頭,心中暗想:要不要把秘芸的事告訴她?從前他在秘芸和左岸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現在由於秘芸的出走,這種平衡被打破了,勢必會影響到他和左岸的關係。而且她不可能永遠不知道。權磊思量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說,但決定把叢林的事講出來。他相信左岸會理解自己,不會像秘芸那樣反應激烈,把他武斷地看成專搞陰謀詭計的兇神惡煞。

  第三天早上,他們租了一條小漁船,去對面小島釣魚。

  清晨的小島,籠罩著一層薄紗般透明的霧。船夫把他們送到島上,把船開到一邊,鑽進船艙睡覺去了。權磊深吸了一下清晨海邊的新鮮空氣,在一塊被海水沖洗的光滑礁石旁坐下,把釣杆支好,下上魚餌,用力一甩,把魚鉤拋到離岸邊兩三米遠的水域。他出神地望著被晨風吹的波光粼粼的海面發呆,魚咬鉤了也沒意識到,等到反應過來急忙拉線,由於動作過猛讓魚脫鉤逃走了。一上午沒釣到幾條,倒是平時不大釣魚的左岸收穫不小,釣了足有8、9條,還有兩條黑魚。

  左岸坐累了,站起來活動一下身子,見權磊坐在那兒神色專注地想著什麼,彎下身子,兩手膚著膝蓋,側頭看著他。

  「怎麼這麼看我?」權磊回過頭來,有些不自在地問。

  「嗯,我覺得這幾天的你好像不是你。」

  「噢?不是我,那是誰?」

  「也許是你的隱身吧。」

  權磊下意識地點點頭,抬頭朝對岸望去,有幾分感慨地道:「我們好像被世界遺忘了。」

  「不,是我們暫時遺忘了世界。」左岸用親昵的口吻道,走過來,緊挨著權磊坐下。

  「你說怪不怪,平時你總是忙啊忙,一天到晚像趕飛機似的,就盼著能像現在這樣,什麼也不做,只有你和我。可現在真這樣了,看著你這個平時像狼一樣四處奔波的男人,靜靜地坐在這,馴順,溫和,像一隻聽話的小綿羊,又感覺有點不真實,好像不是原來的你了。」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別說狼了。」權磊笑道,笑容裡夾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憂慮。「你知不知道,狼什麼時候最老實?」

  「嗯——吃飽的時候吧。」

  「那是懶,和老實不一樣。告訴你,是看見獵物的時候。狼是所有動物中最理性、最擅長用計謀的,它們賦有團隊精神,很少單獨行動。發現獵物不會立刻出擊,而是靜待時機,有組織、有計劃,做到萬無一失,再動手。」

  左岸仰起臉,嗔怪地瞪了權磊一眼,假裝生氣地道:「這麼說,你是在這等待殲敵啦。我還當你是來做全陪的呢。算我自做多情。」

  權磊不置可否地笑笑,伸手把左岸攬到懷裡,給了她一個甜蜜而深情的吻。

  靜默了一會兒,權磊方又開口道:「前段時間太忙了,一直想找時間好好陪陪你。再說,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把思緒清理一下。」

  左岸仿佛有預感似的,知道權磊有話要說,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坐直身子,一隻手托著下巴,做好傾聽準備。

  權磊把叢林寫告密信、因而導致上市失敗,自己設下圈套把他關進精神病院一事,簡略講了一遍。左岸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臉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既無驚訝,亦無憤慨。只是偶爾皺一下眉,像是集中精力思考什麼。有那麼一瞬間,權磊簡直無法把眼前這個理智的近乎冷酷的她和別墅裡那個激情似火、風情萬種的女人聯繫在一起。

  「真是個尤物。」權磊默默地道。用半是欣賞半是征尋的目光看著左岸,想聽聽她的看法。

  左岸從小在母親身邊,見慣了這種權力場上的角逐,並不覺大驚小怪。這還算是輕的呢,有時為了除掉對手或內奸,會讓一個人突然從世界上消失。但她吸取上次兩人談姚明遠去留問題時,自己過於直白、令他不快的教訓,小心斟酌著詞句道:「我認為,如果確定告密者就是他,這樣的懲罰並不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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