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趙乾乾 > 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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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醫生擺手說:「父母心也有壞心腸的,多看看社會新聞你就知道了,你就當我壞心腸就行了。再說了,她那麼彪悍我刺激不到她。」 到底是誰比較彪悍啊…… 李小姐倒是厲害,不管蘇醫生多麼刻薄,她都有辦法追著我問:「我沒死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我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樓下來來回回這麼多人,你不偏不倚砸在我前面,也算是個緣分,我來看看你而已。」 李小姐大概也覺得那是個緣分,所以她不再苦苦地逼問我,只是絮絮叨叨喃喃自語,大概內容就是「我那麼愛他,願意為了他去死」什麼的。 我不愛在一旁看人家發毒誓,主要是我從小看太多電視劇了,留下不少後遺症,我怕我會忍不住條件反射沖上去捂住她的嘴說:我不許你這麼咒自己! 所以我拉著蘇醫生說我們出去了吧,蘇醫生說我還沒有給她檢查呢,轉過身去看到她神神叨叨的樣子又說:「算了,出去出去,看著她那樣姐就腦疼,連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了。」 我就說老覺得今天有哪裡不對勁,原來是她還沒用她的幽默轟炸我。 出了病房門,蘇醫生跟我說:「對了,我弟要出國了。」 「啊?」 「怎麼勸都不聽,我媽哭死哭活,怕他一個人在國外受苦。」 我不理解,「出國挺好的啊,學東西,開闊視野。」 「重點是他帶著情傷出國,山高皇帝遠的沒人盯著要是輕生了呢?要是墮落了呢?」 我縮了縮腦袋,「對不起。」 蘇醫生擺手說:「沒事,只是說我媽可能這幾天會找機會跟你談談。」 「啊?」我震驚過度只能重複發出單音節音,「這……這……不……不……好……好……吧。」 請家長啊,告媽媽啊,這種事真的是很無恥,但又真的是……我的死穴啊。 我背後的冷汗一顆一顆順著腰線滾進牛仔褲的褲頭,那濡濕的痕跡在我身後劃出一道道曲線,我催眠自己真是前凸後翹呀前凸後翹。 蘇醫生狡黠一笑,「跟你開玩笑的,我媽忙著呢。」 …… 我反應無能中。 她又說:「而且我弟也沒有要出國,他說他要去找個年輕貌美的氣死你。」 我常常在想,所謂法律不外乎人情,對於這樣的人,我如果忍不住滅了她,法律就應該給我頒個勳章什麼的。 但我大學主修的是藝術不是法律,所以我保不准我殺她會不會判刑,只好擺了擺手出了醫院去坐公車。 我回家,算了一下時間,江辰大概淩晨一點能夠回來。 於是我泡了個泡面,端著站在離電腦五步之遙的地方看美劇,從我有次扣了一碗綠豆湯在鍵盤上之後,我就徹底明白了液體對於電腦來說,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的麵條才吃了三口,美劇才演了個preview,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看了一眼,是銷聲匿跡了一陣子的吳柏松,好吧,應該相對他來說,銷聲匿跡的是我,我談起戀愛向來是有異性沒人性的。這可以參考我大學四年一個好朋友都沒交到的淒涼下場。 吳柏松在電話裡歡欣鼓舞地告訴我他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人,區別于我這種黃毛丫頭的女人。 老實說,我被稱為黃毛丫頭的幾率已經相對前幾年銳減了不少,所以我決定忽略他認為我不是個正在意義上的女人這一誤解。 我說:「你要談戀愛了啊?那我以後餓了誰帶我去吃飯啊?」 他說:「你家男人。」 「可是他很忙。」 吳柏松笑著說:「那你討好我家女人,她不吃你的醋就行。」 我說:「我最鄙視這種『我家男人女人』的說法了,太噁心了。」 他說:「那怎麼稱呼?」 「我家蜜糖、我家寶貝、我家甜心。」 他在電話那頭大笑,我想我最喜歡他的地方就是,他會配合我每個不好笑的笑話。 我在他的笑聲中聽到了門鈴聲,我說:「你家門鈴響了。」 他停頓了一下說:「是你家的門鈴聲吧。」 我仔細聽了一些,果然是我家的門鈴,原諒我家老舊,門鈴聲常常忽遠忽近,像個忽冷忽熱喜歡『端著』的倒楣戀人。 我拿著手機走出去開門,一邊開著「你不會是站在門口準備我一開門就跪下來跟我求婚」「還是一開門其實門口站的不是人」之類的玩笑。我一開門,是江辰,我想至少是個人,就等了兩秒看他會不會向我求婚。 他沒有,他看起來很沮喪,於是我就毅然掛了吳柏松的電話去對江辰噓寒問暖,我心裡堅信,吳同學會理解,會明白。 七個小時的手術,兩個小時結束,我雖然外行,但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這個時候一杯熱茶和一個擁抱將會顯得我很賢妻良母,我也的確這麼做了,只是我忘了考慮環境因素,比如說這是熱得跟神經病一樣的夏夜,又比如說我的房東也跟王八蛋一樣不提供空調,再比如說我今天流了不少熱騰騰的汗……總之賢妻良母的路線不適合我。 江辰拎著我的脖子把像八爪魚的我從他身上拔開,又阻止了我差點用熱茶幫他洗澡的貼心,最後握著我兩塊肩骨說:「你能不能不動!」 「可是我想幫你。」 他鬆開我,兀自在沙發上躺下,「你站在那裡不動就好了,什麼都不用做。」 他雙手交叉在腦後,眼睛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 我想江辰同學你別這麼看人啊,好歹我們的關係已經成人,你用這麼單純的眼神盯著我而我卻覺得口乾舌燥欲火焚身,我實在是很不純潔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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