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趙乾乾 > 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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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們的學費一學期兩百,江辰用兩年四個學期的錢去買幾本破書,有這麼多閒錢還不如……其實我也不知道還不如幹什麼,我沒擁有過這麼多錢,所以我也不明白。曾經有人給我講過一個笑話——記者問深山裡一個老婦:給你十萬塊要做什麼?答:每天吃菜饃饃;又問,給你二十萬呢?答:每天吃肉饃饃;最後問:給你一百萬呢?答:每天一手菜饃饃一手肉饃饃。我其實,對老婦人的處境很感同身受。 「哥哥,哥哥。」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小孩拉著江辰的褲管叫。 江辰蹲下去,摸摸他的腦袋,眨著眼睛問他:「小朋友,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小孩吸著小拇指,很認真地說:「男生。」 江辰嫌棄:「我不喜歡男生。」 他說著要起身,小孩忙拉他的衣服:「我是女生。」 江辰笑了:「原來是女生啊,好吧,你叫我幹嘛?」 小孩從背帶褲的大兜兜裡掏出一盒彩色筆和兩張皺巴巴的一毛錢,舉得高高的,示意他夠不到櫃檯,「我買這個。」 江辰接過來,站起來遞給老闆,「老闆,多少錢?」 「十塊。」 江辰掏出十塊錢,付了錢又蹲下來遞給小孩,拍拍他的頭說:「喏,你的彩色筆。」 小孩笑呵呵地接過,「謝謝哥哥。」 江辰說完不客氣正準備直起身子,小孩又扯了扯他的褲腳,他只得又蹲了下去。小孩笨手笨腳地打開彩色筆盒,挑出一支粉紅色的,說:「畫畫很漂亮。」 「我不會畫畫。」江辰笑著說,「你自己留著畫畫。」 小孩搖頭,指指他手裡的書,說:「不是,我畫。」 江辰愣了一愣,蕩開笑來,抽出一本《三國演義》,遞到小孩面前。 小孩捧著書坐到地上,低頭很認真地在上面畫著什麼,嘴裡念念有詞,最後拍拍小手說,「好了。」 我踮起腳探頭偷看,那圖案咋一看像兔子,仔細看又像狗,神韻中又透露出它是只老虎。 江辰接過來很認真地看了一下,認真地說:「你畫的狗很漂亮,謝謝。」 小孩撲扇著圓滾滾的眼睛,說:「是貓。」 江辰一愣,笑:「原來是貓啊。」 我看著他的酒窩,好像又深了些,真想上去戳一戳。 所謂驚豔,所謂秒殺。李碧華說過——當初驚豔,完完全全,只為世面見的少。但我卻不,在往後的時光裡,我在腦海中不停的為這兩個場景潤色,如同影視後制剪輯,調整畫面角度,加入光影變化,配上音效…… 「你要在醫院門口蹲多久?」 「啊?」我影視後期製作大業被打斷,一時有點迷茫,望著江辰略帶不耐的臉,又「啊?」了一聲。 「起來。」他伸手,一把將我從地上拖了起來,拉著我走向救護車,我其實很想問他是不是忘了鬆手,還有是不是身體太虛了,手汗那麼多…… 上了救護車,司機和我媽同時露出抓奸在床的表情,我無奈地翻了翻眼皮,有點忐忑地偷瞄江辰,他倒是絲毫不受影響,往我身邊一坐:「小李,開車。」 然後轉過頭來對我媽說:「阿姨,我已經跟骨科的同事說過了,到了醫院再拍個片,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下午就動手術,您請放心,我同事是業內數一數二的骨科醫生。」 我媽忙不迭點頭,笑得忒慈母:「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應該做的。」江辰也笑得忒孝子。 「吵死了!」我爸突然大聲說。 我爸自從被告知我們要在江辰的幫助下轉院,就一直鬧脾氣,後來我媽一走開,他把我臭駡了一頓,內容不外乎兩個字——骨氣!他認為當年江辰媽這麼對我之後,我就該離得他遠遠的,最好見面時吐他一臉口水以示不屑,居然還接受他的恩惠! 三年前,我從X大的藝術設計系畢業,江辰醫學系本碩連讀得讀七年,但由於表現好,第四年就已經開始在X大附屬醫院各大科室實習。 那時江辰對我可真好,一看我拿到了畢業證就說要娶我,當然主要也是因為我在他忙得水深火熱之際老是憑空臆造了一堆所謂社會精英分子去嚇唬他,比如說,每天幫我開門的主管(原型是我們公司的保安,我老忘了帶大門出入卡);老給我送花的經理(原型是樓下賣花的,晚上我加班加得晚,回家老遇到他在丟賣不出的殘花,再我的強烈暗示之下,他就把花送我了);請我看電影的客戶(原型的確是客戶,我也的確看了電影,只是看完要給他們寫宣傳文案)……藝術創作需要原型。 江辰一聽我如此受歡迎就急了,他說他大學送了四年的早餐不能白送,還是結婚吧。 我恬不知恥地答應了。我的心思很簡單,X大醫學系全國排名第一,江辰年年拿一等獎學金,丫就是一毫無懸念的潛力股,我得儘快將他拿下,待他成了績優股之時,我就是共患難的糟糠之妻,敢讓我下堂我就敢分他一半財產…… 當然,其實最簡單的心思是我很愛他,我怕他被人搶走了。有次我去他實習的醫院找他,一個小時內看到三個病患給他留了名片,其中一個還是男的。這個社會太可怕,而江辰的魅力又男女通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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