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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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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天涵還沒吭聲,蕭子雲就冷笑一聲道:「這可是範家傳家之寶,由千年寒玉所制,價值可謂連城。」 聞言我再仔細打量了回那四四方方的白石頭,不可貌相呀不可貌相。 範天涵沉聲道:「寶兒,你可知錯?」 寶兒忙點頭:「知錯了。」 範天涵點頭道:「既然知錯了,便從輕發落罷,子雲,讓李總管上家法吧。」 我忍住笑,瞧他們那認真嚴肅的樣子,像足了我爹每回嚇唬我時的樣子:沉著臉,喝道上家法!然後四娘端上來文房四寶,我便在房裡抄了兩天的《女戒》。 李總管家法上來的時候我笑不出來了,那可是結結實實的棍子。 我擋在寶兒的面前,抖著聲音問範天涵:「你這是做什麼?」 範天涵不理我,對著寶兒道:「家法規定,凡犯偷竊者,重者杖打一百,逐出家門;輕者杖打五十。我念你有悔改之意,今日便杖打你二十,你可服?」 寶兒蒼白著臉道:「回姑爺,寶兒服。」 我傻住。 十五年前,我把裹在棉襖裡寶兒從府門口撿回家,至此雖然名義上是主僕,但我們實實在在情同姐妹,我絕對是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寶兒的。 我沖上去要擋,寶兒卻沖著我死命地擠眉弄眼。 我愣了一愣,寶兒被打到顏面抽搐麼? 我回過神來沖上去擋範天涵的棍子,扯起跪在地上的寶兒,大聲斥:「範天涵!」 範天涵手上的棍子停在我手臂的上方,收了回去,道:「清淺,讓開。」 我把寶兒塞往身後,不動。 蕭子雲涼涼道:「嫂嫂,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偷了如此貴重之物,按理說該扭送官府的,現如此已是網開一面了,嫂嫂就別為難表哥了。」 我咬牙道:「蕭子雲,這沒你說話的份。」 寶兒忽地從我背後鑽出,往地上一跪,道:「請小姐讓開,請姑爺用家法。」 這沒出息的娃! 範天涵把我撥往一邊,呼呼的揮棒聲,一棍一棍結實地往寶兒身上招呼去。 我再一次想沖上去,蕭子雲忽地從身後抓住我的肩,不輕不重的力量,穩穩地扣住我,竟讓我無法移動絲毫。 她憂心地在我耳邊勸著:「嫂嫂,表哥也是情非得已,無規矩不成方圓……」 我拚命的想睜開蕭子雲的手,無果,眼睜睜地望著範天涵的棍子一下下落在寶兒身上,我也只能無力地哀求:「範天涵,別打了……」 范天涵聞言抬眸望了我一眼,就這麼一眼,我的心瞬間猶如被一雙手握住,慢慢地擰緊。 少頃,範天涵已收起棍子,蕭子雲也已鬆開我,我還怔忪得厲害,只知呆呆地站著。 寶兒掙扎著站起來,拉著我的手說:「小姐,別哭,寶兒不疼。」 §第20章 家法(下) 寶兒掙扎著站起來,拉著我的手說:「小姐,別哭,寶兒不疼。」 我手撫上臉,竟是一手濕。 我抹去淚水,攙扶住寶兒,「好,我們回家。」 路過范天涵身邊時,他輕聲地叫了聲清淺,我頓了腳步,道:「我回家了,你差人把休書送到王府就好。」 一出狀元府,寶兒竟指我的鼻子數落:「小姐,你真是太衝動了,你誤會姑爺了。」 我哀傷地望著她上竄下跳的樣子,這哪裡像個剛挨了打的人? 她搖著手指,道:「姑爺的棍子聲響大,落在身上也不痛,人家是練家子的,知道怎麼借力,你以為是你啊?而且,我發現天大秘密了。」 我也發現天大秘密了,發現一令人萬分哀傷的秘密——我好像似乎貌似大概也許可能是,愛上範天涵了。 人心何其不講理,我竟在适才那場莫名的混亂中,在他抬眸那一眼中,驚覺自己已然淪陷,讓我如何能不淚流滿面? 「小姐!我說蕭子雲的丫鬟是她自己殺的。」寶兒手在我眼前揮來揮去,「我在姑爺書房裡的公函看到的。」 我點點頭,道:「偷看公函是要掉腦袋的。」 寶兒摸了摸脖子,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撞到了書架,從上面掉下來的,我就看了,哎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裡面看到了小姐的名字。」 我這才正色道,「怎麼回事?」 寶兒回憶道:「我沒來得及細看,大概就是姑爺派人查到的線索很多都是指向小姐你的,然後知府下通牒要拘捕你,最後姑爺在下面批了,王清淺無罪,查蕭子雲。」 我很是欣慰地點頭,難得範天涵的腦袋也跟明鏡似的。 我問寶兒道:「那你剛剛死活要認罪又是為了什麼?」 寶兒得意道:「蕭蛇妖突然出現,我便把公函往書桌下塞,為了不讓她起疑,我只得假裝偷東西,她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興風作浪。我這招叫聲東擊西,免於打草驚蛇,怎樣,很有計謀吧?」 我點頭,不去打擾她良好的自我感覺。 寶兒又批評我道:「小姐,不是我說你,你腦筋真不如姑爺聰慧,我一給他使眼色他就看到了塞於桌子底下的公函,而你,嘖……」 我很是無辜:「我就算見到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公函,就算知道那是公函,我也不知道這裡面與你執意要挨打有什麼關係呀。」 寶兒愣了一愣,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對哦。」 …… 我倆走了好一會兒,寶兒忽地扯住我問道:「小姐,我們去哪兒?」 我道:「我适才不是說過了,回王府。」 寶兒不解:「我不是跟你說了,你誤會姑爺了麼?」 我道:「我知道。」 她氣急敗壞道:「那怎麼還回王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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