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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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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江和司徒玦想找個位置坐下來,早已就位的小根看到了他們,趕緊用力招著手讓他們過去。司徒玦正待上前,又看到了還在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的姚起雲和譚少城,便朝小根搖了搖頭,另找了個地方安身。期間她也看到姚起雲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還生著他的氣,便故意不理會。 主持活動的又是那個叫「三皮」的男生,原來他是吳江的同班同學,本名叫邵波。邵波簽大名的時候,那個「波」字總是分得很開,乍一看過去就像是「邵三皮」,所以大家都直呼他「三皮」。因為性格活躍,三皮在學校不少團體都混著或大或小的職位,這種熱鬧的場合更是少不了他。 三皮號召大家安靜下來之後,便提出先做一個遊戲熱熱身,遊戲叫「結對子」。規則為十個男生、十個女生一起在劃定的圓圈裡遊走,另一人在場外擊鼓,鼓聲隨機停止的那一瞬間,遊戲者要立即拉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的手,而另一人必須為異性,即「結對子」成功。如有人不幸落單,便要淘汰,淘汰者必須當眾表演一個節目才能下場。人越少,圈子就劃得越小。 三皮果然是「娛樂之神」,深知這種熱鬧又帶點小曖昧的遊戲最能讓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精神振奮。果然,他話音剛落,整個場面就沸騰起來,不過在場的新生居多,彼此又很陌生,大多數人都顯得比較羞澀,躍躍欲試卻又在觀望,所以雷聲大雨點小,主動登場的人並不多。 吳江還在覺得好笑,司徒玦忽然用力拍著他的手,這才發現曲小婉正笑著被三皮強拖到了圓圈裡,率先成了參加者。既然師兄師姐起了帶頭作用,很快兩個膽大的男生也沖了上去。 「走,去把那個三皮擠掉。」司徒玦當機立斷地把吳江往前推,然後被吳江拉著走了出去,她倒也無所謂,既來之,則安之,反正是好玩。 二十個人很快湊齊了,在擊鼓者宣佈準備開始的時候,一直替吳江關注著曲小婉的司徒玦才發現,那二十人裡竟然還有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姚起雲竟然也會參加這麼鬧騰的活動,還真是見鬼了。司徒玦正撿著自己掉下的眼珠子時,忽然又露出一個恍然又不屑的表情,原來隨他一起的還有那個陰魂不散的譚少城。 真難為她如此敬業,跛著一隻腳還要上。 遊戲開始了,因為參加者的站位是隨機的,大家在並不寬裕的圈子裡轉啊轉,誰也不知道轉到哪裡的時候鼓聲會終止。第一回合,鼓聲剛落,司徒玦就被一個黝黑高壯的男生緊緊拉著,姚起雲則牽起一個圓臉女生的手。司徒玦正納悶譚少城怎麼不見了,視線掃到吳江時,頓時忍俊不禁,原來是吳江拉住了譚少城。 這一回合立刻就有一男一女在不同的角落落了單,這一男一女也很大方,兩人一合計,給大家跳了段簡單的華爾滋,便安心下場成了觀眾。 第二回合開始前,司徒玦沒有忘記這次遊戲的目的,推著吳江穿過擠滿人的小圓圈往曲小婉那裡走,她目送吳江在急促的鼓點中朝著曲小婉越靠越近,暗中為他鼓著勁。 這一次的鼓聲響了很久,停頓時更顯得突然,周遭安靜的那一瞬間,吳江閃電般擠開三皮,成功拉住了曲小婉,而司徒玦轉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的那個高壯男生,照舊準確無誤地朝她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那男生觸到司徒玦的瞬間,司徒玦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劇烈地傾斜了一下,胳膊從另外一個方向被人用力一拽,她險些站立不穩,借著另一股力道保持平衡後,透過擁擠的人群,這才看清遠遠探過來把她拽得手疼的人竟然是離她並不算近的姚起雲。就站在他身畔的譚少城,則一臉尷尬和茫然地獨自站在那裡。 譚少城當然是怎麼都想不通,明明前幾分鐘,姚起雲和司徒玦還賭著氣,兩人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先前她和姚起雲閒聊,各自說起童年在鄉下的趣事,彼此感覺頗為投緣的時候,她也曾試探著問過司徒玦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當時就斷然否認了。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姚起雲居然棄離他最近的自己於不顧,轉而去尋找那個他嘴裡也不認可的任性大小姐,更何況司徒玦還一直避著他,故意站得離他遠遠的。 組織者過來察看這一回合的戰況,看到司徒玦的時候,大家都笑了起來,原來她維持平衡的方法是兩隻手被不同的人從不同的方向拉扯著,兩股力道像是要把她撕成兩半似的。 「這個怎麼算?」工作人員有些猶豫了,遊戲規則是要求每個「對子」裡只能有兩個人。於是他只能徵詢當事人司徒玦,「是誰先拉住你的?」 司徒玦給了他一個無語問蒼天的表情。 好在那個高壯的男生還有幾分競賽精神,縱使姚起雲是橫插過來的,但是他得承認自己慢了半秒。他鬆開了手,示意自己被淘汰了。姚起雲拽住司徒玦的力道卻沒有來得及收回,司徒玦當下腳步不穩,撞到了站在自己和姚起雲之間的一對男女身上,連連說著抱歉。 除了那個男生之外,毫無疑問譚少城也要出局。 那男生很快當眾背誦了一首詩歌,慷慨激昂,贏得了滿堂彩。輪到譚少城的時候,她整個臉紅得像一個番茄,絞著手站在眾人目光的焦點,越緊張腦子裡就越是一片空白。她大概是從小到大也沒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表演節目,起初上來參加遊戲,已經是壯著膽子,沒料到這一出更難應對。 她的表情期期艾艾的,頭幾乎要貼在胸口了。觀眾們等不及了,紛紛在下面催促著。組織者便給她出主意,「你就隨便唱首歌吧。」 譚少城深吸了幾口氣,鼓起勇氣,用蚊子哼哼般的音量唱了起來。由於太過緊張和拘謹,她連歌詞都記不住,磕磕巴巴的,司徒玦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她唱的是鄧麗君的《小城故事》。 當她唱到歌裡的「唱一唱,說一說,小城故事真不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鄉音的緣故,唱成了「上一上,做一做,小城故事真不錯……」聽見的人都憋著笑,只有一個人不管不顧地笑彎了腰。 那個人就是曲小婉。想來在她這樣的行家看來,如此水準的表演有足以讓她捧腹的理由。她朗聲叫住了組織者,「行了,別為難小姑娘了。再讓她唱下去,鄧麗君會哭的。」 這話一說完,人群中傳來一陣哄笑。而譚少城就在這此起彼伏的笑聲裡,孤獨而慌張地站在眾人視線的中央。她惶惶然地揪緊了自己的褲腿,忽然意識到身上的寒酸或許讓自己此刻看起來更像一個可憐的猴子,眼中含著淚,全身都在發抖。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她匆匆回望了一眼,淚光中,她看到了雙手緊握的姚起雲、司徒玦,還有曲小婉清高如許的笑顏和吳江略帶歉意的眼神。 第十九章 只為記憶存在的星空 事實證明,三皮的遊戲規則設置得是不夠合理的,那個「結對子」遊戲玩到最後,只剩下姚起雲、司徒玦、吳江和曲小婉。既然人少了,又恰好是雙數,不管最後圈子劃得多小,當鼓聲停止時,他們都能準確地各自結成「一對」。比賽最終也沒分出勝負。觀眾們看得都急了,於是,早早被淘汰下場、正憤憤不平的三皮便順水推舟地以主持人的身份結束了這個遊戲。 遊戲一終止,大家自然是各就各位。姚起雲走了幾步,才發覺自己竟然還一直牢牢地牽著司徒玦的手,而另一邊,就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吳江都已經鬆開了曲小婉。他為自己的「不自覺」而感到了深深的羞愧,大窘之下,連忙撒手。 誰知道他放開司徒玦的動作太過突然,力度又過重,這在尚不明狀況的司徒玦看來,就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重重甩開一般,連帶他因為臉紅而不敢正視她的表情,也理所當然被解讀為疏離和抗拒。這讓心高氣傲的司徒玦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剛剛雨過天晴的臉色也再度轉為烏雲密佈。恰好吳江在這個時候興高采烈地過來拉司徒,說要正式把曲小婉介紹給她。司徒玦欣然點頭隨他而去,只留給面色不改、心裡卻懊惱不已的姚起雲一個冷硬的背影。 姚起雲遠遠看著司徒玦很快地跟吳江身邊那個女孩子相談甚歡,吳江似乎講了什麼有趣的話,三個人笑作一團。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有司徒玦的地方,燈光總是特別的明亮耀眼。她從來就是個不乏朋友、不會寂寞的人,那麼多的目光環繞注視著她,相比之下,跟一個無趣的人鬧個彆扭,根本談不上什麼損失。 他低頭扯著腳邊的草,忽然聽到小根納悶地說道:「咦,怎麼少城忽然不見了?」 這時,篝火晚會在主持人三皮的熱力煽動下進入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小高潮。年輕的人總有揮霍不完的精力,盡情地投入笑聲和喧鬧之中。小根站起來環視著人頭攢動的大圓圈,而姚起雲卻本能地朝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不遠處有一個落寞的背影逐漸離開了人群,蹣跚地朝被黑暗陰影籠罩的小樹林走去。 白天的小樹林裡陰涼舒適,綠意可人,可是誰也不知道夜色中隱藏著什麼危險。心情低落、自顧不暇的姚起雲本想示意小根去看看,少根筋的小根卻伸著脖子不知道往哪裡找去了。他只得煩躁地扔掉了手裡的草,匆匆朝那個背影追去。 姚起雲在林子的邊緣成功趕上了譚少城,一把攔住她。 「你要幹什麼?這裡是野外,你難道不知道晚上隨意亂走會有危險?」 譚少城默默地掉眼淚,「你別管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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