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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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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倆離去,張於誠對旬旬說:「我落伍了,所以總是理解不了太時髦的理念。在我看來他們明明再適合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要故意在兩人中間劃一條界線。其實男女之間相互吸引不結婚很正常,但水到渠成地結婚不是更正常?我樂於看到他們兩人敞開心好好談一次,那接下來的事會容易很多。」 旬旬說:「但往往敞開心是最不容易的事」 「你說的也對。」 此時不過晚上八點,為時尚早。張于誠建議到他朋友開的茶莊去坐坐,品品茶,旬旬沒有拒絕。 她剛上了張于誠的車就接了個電話,池澄還沒放棄勸她參加同事的聚會,他說自己可以把她那份錢一塊出了,讓她趕緊過來。 旬旬回答說自己現在有事。 掛了電話,張於誠笑著問:「我不會佔用了你太多時間吧?」 「沒有,只是同事。」 「嗯,其實工作之餘偶爾放鬆是好事,我過去就是一根弦繃得太緊,總覺得等事業上了軌道再去享受生活也不遲,誰知道事業還算順利,但我妻子卻因為我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太少而提出離婚……對了,不介意的話我冒昧問一句,你是為了什麼離的婚,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很好的妻子。」 「我……」旬旬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是說因為丈夫出軌而分手呢,還是說因為自己行為不端。好像兩樣都是事實,但又好像兩樣都不是。 正躊躇間,煩死人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池澄說:「趙旬旬,同事聚會也算公司集體活動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 這次旬旬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直接掛斷,哪怕她想像得出池澄惱恨的樣子。 「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多原因,在一起之後覺得感情不和,還不如散了好。」她對張於誠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希望再找一個什麼樣的伴侶?」 「讓我覺得安全的,不用為明天提醒吊膽地就行了。」 她說完,自己又出了會神,其實曾經的謝憑寧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我理解,聽說你家裡還有個母親,繼父剛去世對吧?」 「是的,我……對不起。」她被那陣鈴聲折磨得快要發瘋,迫於身旁有人不便發作,忍耐著對電話那端的人說:「我現在真的沒空!」 「陳舟醉得一塌糊塗,差點沒吐我身上,你趕快過來,要不誰送她回家?」 「難道那裡已經沒有別人?」 池澄不耐地說道:「女的沒一個她看得順眼的,男的怕被她占了便宜,你不知道她喝了酒有多可怕。我跟她說了你會過來,她才放心到廁所裡去吐,不來的話明天到了辦公室你自己看著辦。」 「看來你今晚上真的很忙。」張於誠笑著說道。 旬旬氣惱地看著已成忙音的手機,頹然對他說:「實在抱歉,我同事喝多了,不如改天再品嘗你朋友的好茶。」 張於誠見狀也沒說什麼,執意不肯讓她中途下車,問了地點,便掉頭將她送去同事聚會的地點。 到得那家娛樂城正門,旬旬剛推開車門,來不及對張於誠表示感謝,就已看到滿臉鬱悶地等在門口的那個人。 池澄走近,彎下腰看著車裡的人。「喲,難怪說有事,車不錯。」他還不認生地朝駕駛座上的張於誠打了個招呼,看著旬旬走下車來,嘴裡嘖嘖有聲:「瞧你,費不費心思就是不一樣,明明可以是小紅帽,為什麼非得用狼外婆那一面來面對我?」 旬旬對張於誠說:「謝謝了,再見,開車小心點。」 她說完,張於誠也做了個再見的手勢,車卻沒有發動,原來池澄的手還有意無意地擱在副駕駛座敞開的車窗上。 「別那麼小氣,連介紹一下都不肯?」他對靜觀其變的張於誠笑著說道:「我們小趙在公司裡可是很受歡迎的,待會孫經理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失落。」 旬旬恨不得張於誠收起他的風度,直接將車開走,順便給這不識好歹的人吃點苦頭。 「你說是不是呀,小趙?」 哪怕在這個時候,旬旬仍然為「小趙」這個稱呼感到如骾在喉。她冷著臉提醒他:「我們正常人在別人的姓前加個『小』字,一般得是 對方比你年紀小,你早生幾年的話叫我小趙就合適了。」 池澄大言不慚道:「在我這裡,『大小』和年齡沒多大關係,而是和職位掛鉤,你是我的下屬,那我叫你小趙就一點都不過分。」 「好吧,池總,你現在還有什麼吩咐?」 「你別不服氣,是你說要和我保持最普通的上下級同事關係的。」他再次彎腰對車裡的人說:「你別介意,我和她真的已經沒什麼了,現在我的副手孫先生才是對她感興趣的那個人。」 旬旬鐵青著臉,她還真不知道他單憑一張嘴能把事情攪得有多亂。 張於誠不置可否地挑高了眉。 「哎呀。」池澄回頭面對旬旬,臉上堆起了歉疚之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難道你還沒告訴他你是為什麼離的婚?」 旬旬重重將他的手從別人的車上扳了下來。 「實在是抱歉,認識你很高興,再見……我想也沒必要再見了。」她對張於誠說道。 張于誠莫名地笑笑,又搖了搖頭,緩緩將車開走。他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多事不必說已心領神會。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便是對這個初見印象還不錯的女子最大的善意。 「你別這副表情,好像我剛拆散了一樁好姻緣,不就是相親見個面,難道你就這麼肯定人家會把你娶回家?」 「陳舟在哪?」旬旬鐵青著臉,還算控制住了自己,直奔正事。 「我讓孫一帆親自送她回家了。」池澄輕鬆說道,「既然叫她一聲舟姐,何不給她創造個機會成全一樁美事……怎麼,我不小心又拆散了你一次?」 旬旬沉默,呼吸加快。她知道,自己要是現在暴跳如雷,那就正合了他的心意,她死也不會讓他得逞。 她慢騰騰地對池澄說:「你以為你這樣做很了不起?我再對你說一次,你越是這樣我越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現在討厭你,你聽清楚,不是恨,是討厭!就好像一隻臭蟲,踩死你我還怕髒了我的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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